“喜”说马桶

    马桶在苏、沪、浙、皖等江南一带使用极为普遍。记得小时候，大都流行着嫁女儿要陪嫁马桶的习俗。大户有钱人，还在马桶上雕花挂红，大小马桶相套一起。那时，特爱去找洞房里的新马桶，新郎家人把马桶收藏在洞房里，让闹新房的人到处翻查，常常在床底最里边发现，这也是一个娱乐活动。因为新马桶里有大红包，还有鸡蛋，红枣、桂圆、花生、米糕等食物，特别是马桶里还藏有孩子们钟爱的“一百响”鞭炮。

    在女儿陪嫁的饭桶、碗桶、脚桶、腰桶和马桶这五桶中，马桶通常是最最显眼的，而且也是最讲究的。马桶上贴着大红喜字，这叫做“恭桶上贴喜——恭喜”。在浙江绍兴一带陪嫁来的马桶中，女方家长往往预先放入枣子、花生、桂圆、荔枝，以求“早生贵子”。

    在男尊女卑的旧社会，绍兴民间流传由男方小叔将新娘的马桶放人新房的习俗，这是当时人们“养儿防老”与“传宗接代”等传统生育观的反映与寄托。女方的家人发送嫁妆到男家，惟有马桶务必要男方小叔放进新房。若新郎无弟，则由堂弟替代。故而，绍兴旧时民间对上有兄长的小儿多有戏称为“掇马桶的小叔”。

    江南水乡中，迎娶新娘用的花轿便搭放在船上，全船披红挂绿，装扮新艳一派喜气洋洋。富有的人家要出动三条迎亲船，第一只船是吹鼓手坐的，第二只船上放有披红带绿的花轿，第三只船用来装载嫁妆。放在最前面的嫁妆就是红漆大马桶。大马桶上用金纸倒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在船头迎风破浪，此“倒喜”有“道喜”和“喜到”之意。

    在传统概念中，结婚就是传宗接代，妇女是以生孩子为一生目的，所以，婚嫁中马桶尤为重要，女性对子孙桶的钟爱和敬重也十分讲究。

    子孙桶一般置放在卧室中，紧靠床前偏里一侧，马桶与床之间，有一遮羞布相隔。居民爱洁，把马桶轻放在一只木制正方柜形的木箱中，此箱为“马桶箱”。方便之后，除盖上马桶盖以外，还要把马桶箱盖也放下，这样腥骚味减少，既卫生又整洁。马桶箱右侧有放草纸的抽斗，左侧挂有布袋，放有书籍、烟斗或针钱之类用品。个别富有人家在箱后还配有灯具或烛台，供夜间在马桶上方便时看书照明之用。箱上放着特别的小巧红漆木桶，为“洗手桶”，用于便后洗净双手。马桶箱前还有台级式的木制搁脚板可垫脚。

    以前不像现在处处有医院，临产前有各方面的医疗保障。从明清两朝起江南一带妇女生孩子就叫“临盆”。也就是讲当时大部分产妇是把孩子生在自家的盆里，这主要根据孕妇的身体状况和胎儿在腹中盆腔里的方位而定。一般身体强壮点的产妇，均会选择子孙桶（马桶），尤其是头胎，这样会吉利，如果产下男孩那么二胎、三胎还会是儿子。有的产妇发现子孙桶里是女儿身时，甚至盖上马桶盖，或坐在马桶上不下来，将女孩闷死或淹死在其中。“溺死”之词据说最早来于这里，溺字一半为弱，弱又为“弱者”，既女婴或产妇者。

    直到现在，南京老城南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在气急时骂不听活的女儿：“死丫头，你听着！早知道在马桶里就把你闷死，省得现在害人。”

    （《臭美的马桶》中国旅游出版社 扎西·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