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镇的会议

    ■京夫

    八里乡镇西大队办公室，坐落在中心村的村头上。晚来潮润的空气里，弥漫着石炭和糯稻的混合味儿。左青农正在讲话：

    “咱们开短会，现在就刚才的问题发表意见吧!”左青农说。刚才的议题是关于如何解决为抢救集体财产而致残的英雄王兴启的生活困难问题。自从王兴启出院以后，生活料理支部已安排各户轮流值班。这样做了一段，出现了一些问题。有几天竟因交接班不及时，耽搁了给英雄吃早饭。轮到有些家庭，家里的妇女们都不愿去送饭，害怕看见王兴启那烧伤后可怕的面孔；有人把饭送去，连碗也不愿去收，到现在，王兴启家锅台上放着好几摞脏饭碗。于是便召集这个干部会，专门研究。刚才会上已经定了一条：给英雄装一条假腿。可假肢一时装不好，装好还得适应，生活上得有专人料理。

    提到具体料理，没有人发言了。憋了好大一会，三喜提出派四类分子去。大队有两个富农婆，一个地主患子，还有反坏分子各三个，要命令他们去，没人敢不从。左青农说这不行，如果阶级敌人进行阶级报复，给饭里下毒，或是搞什么阴谋，那问题就大了，况且王兴启历次运动都是积极分子，很难保证这些阶级敌人不向他下毒手，与他同归于尽。

    大队长长山提出由队上出钱，雇人常年侍候英雄，左青农认为这与上级精神不符合，英雄当初扑火时想到钱吗？为英雄眼务就要钱，这与学英雄格格不入。“那就只有回到原路上，大家挨户轮了。”长山说。“怎么总往回绕呢？”左青农不满地说，“我家的就去送过饭，回家后吐了两天，饭也不吃。”

    夏长有提出，要是能给兴启恋爱个媳妇，一河水都开了，三十大几的光棍汉，早该有个婆娘了，并提出把本队的哑巴女子给兴启娶屋里，哑巴不会说话，做个饭管个家还对付。长山说，怕哑巴家通不过，再说给英雄娶个哑巴婆娘合适吗?左青农说，也是，英雄人物娶不来个革命伴侣，也应娶一位觉悟髙、配得上的媳妇。他要大家好好为兴启物色个人儿，谁能给英雄物色到一个媳妇，谁便立了一大功。最后便做出决定:发动群众给英雄找对象，将这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

    （《八里情仇》中国文联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