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已死”的提出,可以追溯到1839年照相机被发明之时,法国著名室内设计艺术家保罗·德拉洛奇便宣称:“从今天起绘画死亡了。”摄影技术对绘画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传统的现实主义尤其是肖像画的市场逐步被抢占。今天,装置艺术、影像艺术等似乎也成为架上绘画消亡的催化剂。艺术观念的改变,使得观念性相对较弱的架上绘画光芒渐渐暗淡。
最伟大的时代已逝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赵兴博士认为,绘画像唐诗宋词一样,最伟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往后的发展也不具有更为新鲜的活力。
广东省美协理论委员会秘书长黄继谦从社会文化环境变化入手,表示了对绘画生存空间的忧虑:“我找到一些资料,中国人平均每天花89分钟看电视、170分钟看智能手机、161分钟看手提电脑、59分钟看平板电脑。大家追求变化的、新奇的、刺激性的、能满足快感的东西。而绘画作为一种纯手工的劳作、创造方式,应对的是一个相对比较缓慢的、稳定的社会文化状态。在流行文化、大众文化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情况下,绘画作为一个相对静态的观赏过程,就会显得没那么直接和方便。”
不再承担往昔社会功能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艺术设计系教授冯原则表示,既然要讨论绘画之死,那么就一定得溯源到绘画之生。
人类大概在一万年以前进入到农耕时代。此时,绘画承担起它的第一种功能——和宗教、神话广泛发生联系,以解释生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解释人和世界的关系。这个阶段的绘画可以看成是一个魅化视觉,即神秘化视觉。
绘画的第二个阶段,冯原将其称之为纯粹视觉,是对已知的客观世界进行分毫不差的描绘。
第三个阶段,就是西方工业化以后,绘画不再承担过去两个社会阶段的社会功能,新的艺术形式不断改写人们的艺术观念,使绘画不断遭遇各种挑战和改变。但这能说明绘画已死了吗?凡是还在不断对它进行改造、创新的事物,比如说将水墨画变成当代水墨画,就不应该认为它是死亡的,因为它完全有可能在新的社会条件下衍生出新的社会功用。
到了今天,虚拟世界降临之后的第四个阶段,艺术主流未必还是主流,但也未必就会成为遗产,一切都是未知数。
绘画的精神价值不灭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系副主任丁亚雷认为绘画一息尚存。因为绘画是属于人的行为方式之一,它的最重要或者说最本原的作用还在,那就是作为人类智慧生产的激发器。当小朋友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时候,大人随便给他一支笔、一张白纸或一面白墙,他就会涂抹得不亦乐乎。这种行为不需要任何人教,而且他会从涂鸦中获得极大的愉悦感、满足感。教育家往往会说,不要限制孩子的这种行为,这有利于孩子创造力的培养。
在东方文化里,绘画是与我们身体相关的,是人和社会、人和自然、人和宇宙、人和自己的内心打交道的方式之一。从这个角度来说,绘画是认知,是智慧,是人自我完成的路径,而不是图式本身,也不是刺激感官,因此不能单纯从视觉、现象去理解,必须跟人的明心见性相勾连。如此来判断绘画,绘画一定是生的。
(《广州日报》4.24 江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