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牌里的女性脸上是稍纵即逝的微笑,身旁总有着插着花的花瓶,当然,还会有狗和小孩”
月份广告画出现在20世纪初期到新中国成立前,以上海为中心,主要目的是为了商业宣传。
月份牌广告的具体商品五花八门,而各种香烟广告,又居月份牌所代言的广告里面的多数,香烟是以男性为消费对象的。当然,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中国文化传统下,非但香烟,大约当时的大部分商品,都是以男性为消费对象的。那么,另有一些商品,比方说,“晴雨牌阴丹士林布匹”等,一般来说这就都是女性客户的天下了,但即便是这种针对女士的商品,依然是由广告给出时尚和消费的导向。主妇们由此确信,只需照画面上那么做,就能有效地取得男性的欣赏。
那么,在月份牌前男性的目光里,画里面的女性究竟被如何看待呢?
“触我春愁偏婉转,撩他离绪更缠绵”,我们可以在月份牌里发现,大多数月份牌女郎都有同海派小说家笔下所描绘的那样,有着所谓“卖弄风情”的微笑,除了微笑还有其他,如衣着、姿态等。我们且摘引一段文章中的有关描写:
“月份牌里的女性常常是微侧着头,目光是从眼角上流出的,脸上是稍纵即逝的微笑,头上或衣上戴着鲜艳的花,要么身后,或身旁总有着插着花的花瓶,当然,在反映美好家庭生活的,还会有狗和小孩。”(《试论三十年代的上海月份牌》)
不管有没有硬套西方理论的嫌疑,月份牌中女性这样的神情和背景,与德国哲学家西美尔提到的关于“卖弄风情”是惊人的相似,比如说:“表现较为乏味的卖弄,其特征是目光来自眼角,半侧着头。目光中包含着避开,然而同时与短暂的迎合联系在一起,将注意力一时投向他人,在同一时刻象征性地(通过将身体和头朝着另外的方向)拒绝他。”“卖弄风情的女人喜欢摆弄仿佛位于旁边的东西:狗、花或者小孩,这一方面是转离针对的那个他,另一方面通过那种转向让他明白:她多么迷人。这意味着‘不是你让我感兴趣,而是旁边的这些东西’。但这也同样意味着‘这只是我在你面前表演的一个游戏,正是因为你令我感兴趣,我才转向这些别的东西’。”两者描述是如此相似。
其实,鲁迅对20世纪30年代上海女性的卖弄风情心理机制也有过类似西美尔的精确分析,他说:“时髦女子所表现的神气,是在招摇,也在固守,在罗致,也在抵御,像一切异性的亲人,也像一切异性的敌人,她在喜欢,也正在恼怒。”
据载,鲁迅在一次关于绘画的演讲中,曾对月份牌的这种低级品味和不良倾向批评道:“中国现在并非没有健康的女性,而月份牌所描写的却是弱不禁风的病态女子。这种病态,不是社会的病态,而是画家的病态。”
推销商品谋求利润是广告的终极目标,月份牌广告无愧为民国时成功的商业推手。那些著名的画家们曾准确地把脉了那个年代市民的心理,在用画中美女吸引大众目光的同时,描绘出一派富足而悠闲的“理想生活”的世界,这种“理想的生活”在“美女”的一颦一笑中,在她们置身的环境里。人们由此而艳羡画中的人生,向往画里的世界。
(《张彩贴红——1915~1976美术张贴与现代生活》中国青年出版社 王宇清)


上一版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