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时愿望十七条

    ■李国文

    在没到40岁时，作家斯威夫特就如是说：“当我老时，愿望如下……”一共17条，表达了他对将来步入老年后的基本生存原则。即使今天，也还具有现实意义。

    1.不娶少妇。2.不混在年轻人队伍里头，除非他们专诚邀约。3.不乖戾、郁闷或猜疑。4.不鄙薄当代的作风、情趣、时尚、人物等。5.不爱小孩，并且尽量避之则吉。6.不向相同的人复述相同的事。7.不贪。8.不忘正派、整洁。9.不严厉对付年轻人，但接受他们青春的愚昧和缺点。10.不听无赖之徒饶舌，也不受他们的影响。11.不随便施教，也不随便麻烦别人，除非对方切求自己。12.盼望有些好朋友在我破坏或疏忽上述意愿的时候通知我，并且指出缺失的所在，使我按此改正。13.不多言，也不多讲自己。14.不夸耀年轻时的英姿、力量或如何受女性欢迎等等。15.不听谣言，也不要设想自己会蒙年轻女子的青睐。16.不肯定事情，也不固执。17.不自负有本事能遵守守则，唯恐一条也把不住。

    年老即使学有一点所成，受人稍许尊敬，也无须对年轻人耳提面命、声严色厉。即使有些老先生，到了自成一派，门徒甚多，也用不着对不合己意的人，水火不容，有人冒犯一下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人老了，应该懂得让到为礼，适可而止。

    大可不必逢会必到，逢酒必喝，逢主席台必坐，逢麦克风必讲。更不宜追逐浮名虚荣，争排座次前后，在乎掌声多寡，计较出镜长短。既不要“老夫聊发少年狂”，让观众大跌眼镜，也不要当老爷子自以为是，惹人烦厌。

    所以，有一两个敢向你说真话的朋友，当背后有人对你啐唾沫的时候，提醒你检点一下自己的言行，恐怕是最重要的了。

    （《今晚报》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