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庐隐,读者对她并不陌生。她与冰心、林徽因并称“福州三才女”。
庐隐原名黄淑仪,又名黄英,笔名庐隐,有隐去庐山真面目的意思。从1921年2月在茅盾主编的《小说月报》上发表第一篇小说《一个著作家》起,庐隐真正从事文学创作不过13年。但仅就小说创作而言,她便有近80个中、短篇及4部长篇问世,堪称“五四”女作家中的第一高产作家。
苏雪林曾称赞庐隐:“颇类昔人批评苏东坡诗,如丈夫见客,大踏步便出,从不扭捏作态,其豪爽至为可爱。”庐隐才思敏捷,据她的先生李唯建回忆,她常常是编辑们登门索稿了,才一面吸烟,一面与人谈话,同时手里一面不停地写,不久即能当场交稿。
对于当时流行的各种“妇女解放”,庐隐有异常犀利的批评,“拿我们妇女运动过去的事实,和人家欧美对照看,我们简直是耍猴戏,模仿人家的样子,耍耍罢了”。
正如学者肖淑芬指出,庐隐创作的女权主义特色体现在五个方面:首先,她是女性写作,且成果丰厚。其次,在庐隐的笔下,话语权牢牢地掌握在女人的手中。庐隐在自己的作品中让女人们说个够。无疑,这是对男性主体话语的颠覆。其三,在庐隐的笔下,女性的主体话语述说的都是女人的事,在“五四”一代女作家中,没有一个人能像庐隐这样全方位地关注女人,书写女人。其四,庐隐的大量作品就其主旨而言,都是阐述男女不平等的社会背景下女人的生命感受。其五,庐隐的作品引起了女性读者的强烈共鸣。
正是这些特征,使庐隐的写作超越了同时期陈衡哲、冰心、凌淑华、苏雪林等,具有突出的历史地位。
因为率真,所以被人怀念。庐隐的率真,首先表现在性格上的“倔”,我行我素,尤其是对待爱情的态度,一旦爱上就爱得“死去活来”,不爱了就“快刀斩乱麻”。
遥想当年,她可以为爱众叛亲离,执意要嫁穷书生林鸿俊,而后又因志趣不合,断然悔婚;她宁可受“胯下之辱”,也要下嫁有妇之夫郭梦良,梦良死后,她又带前夫之女,与小其8岁的学生李唯建结为夫妻。她的一生都在渴望爱情,探究爱情密码,追求幸福,虽然在这过程中她也不断怀疑爱情、质疑爱情,经历着爱的煎敖与伤痛。
在现代文学史上,庐隐的名字是和爱情小说相连,她的率真带着浓郁的自我色彩和爱情底色。她小说中的爱情故事一半是自己的经历,另一半取材于她的闺密和友人。所以读庐隐的作品,感觉是与一位年轻女大学生在“谈天说地”,倾听她的烦恼,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虽年代久远,感觉依然亲切。她在小说《海滨故人》中,勾勒了五位女大学生迥然不同的婚恋态度:有的渴望爱情却害怕婚姻,摇摆不定;有的爱情受骗后,遁入佛门,一蹶不起;有的嫁得如意君,就放弃理想,“小鸟依人”,成为男人眷养的“金丝雀”。而书中主人公露莎即庐隐的“影子”,她始终坚持做自己的,思考着人生未来,“十年读书,得来的只是烦恼与悲愁,究竟是知识误我?我误知识?”
庐隐的代表作《象牙戒指》,是根据好友石评梅与高君宇的爱情悲剧写成的小说。这对恋人,一位是生命迅忽如彗星般殒落,一位是把此生所有的泪水洒向爱人的坟头,最终俩人合葬陶然亭,实现爱的“永远相守”与“忠贞不二”。庐隐用凄婉的文字完整记叙了这场“生死恋”,既承载着对好友的“缅怀”愁绪,也记录了她对爱情苦索而找不到答案的无助与无奈。
读庐隐作品,我总幻想她的模样。她不是很漂亮,却能在气质上压倒群芳。她没有妖娆女子的奴颜媚骨,没有市井女子的尖酸刻薄,而是一位聪明独立、有自我判断能力的知识女性。她率真中不乏真诚与单纯,爽朗旷达,以及对人心不设防。
(《北京晨报》11.29 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