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特突袭队员上海蒙难记

    1941年12月9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美国对日本宣战。罗斯福督促美军制订对日本进行空袭的报复计划。

    经过细致的计划、演练，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搭载陆军航空兵的B-25轰炸机悄悄驶入日本近海。1942年4月18日早晨，美军航母在距日本650海里的海上被日本警戒船发现。詹姆斯·杜立特中校率领16架B-25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提前起飞，首次空袭日本本土的东京、横滨等地。轰炸结束后，美军轰炸机直飞中国的衢州机场加油。由于提前起飞，美军没有通知中国方面提前行动，又加上导航、天气等原因，16架飞机没有一架在衢州机场降落。其中15架在浙江、江西、福建等地迫降，1架飞机迫降在苏联。在飞向中国的75位机组人员中，1人跳伞时牺牲，2人在海边迫降时牺牲，8人被日军俘虏，其他64位飞行员在中国军民的帮助下安全撤退。这就是著名的“杜立特突袭东京”行动。

    在大桥监狱受尽虐待

    这次空袭对日本人震动很大。为了弄清美军行动细节，日军把8位被俘的美军飞行员空运到东京，这8人分属杜立特突袭队6号机组和16号机组。日本宪兵队不分昼夜地审问这些战俘，宪兵队的刑讯技术已改进得使受刑者的承受度刚好濒临死亡，但不会死去。

    5月22日，被俘飞行员被分别领进审讯室，被逼在日文材料上签字。日本人在“供认状”上编造了飞行员承认轰炸和扫射学校、医院而不是军事目标的内容。日本人威胁他们说，如果不签字将被枪决。无望之下，他们都签了字。

    1942年6月19日，8位被俘的杜立特突袭队员被转押到上海大桥监狱。他们的囚室只有10英尺宽，15英尺长。仲夏十分炎热，囚室如蒸笼一般，却不允许洗澡。天花板上的一盏灯24小时都亮着，让他们很难入睡。飞行员们睡在地板上，每人有一条毛毯，虫子、老鼠和虱子不断地咬他们。每天他们只能得到半杯水，早饭每人一碗稀饭，中饭和晚饭都是四盎司面包。他们整天呆在囚室里，被强迫盘腿坐着或站在地板上，一整天不许讲话或移动。不习惯这种日本坐姿的西方人感到特别难受，看守如果见他们变换姿势，就用一根竹竿从门栏间伸进来敲他们的头。看守在下午时会把他们从瞌睡中吓醒，然后让他们一直站着。

    他们须发蓬乱，就像个野人。因饭量不足，营养不良，人越来越憔悴。 

    三位队员被执行死刑

    杜立特空袭日本10天后，日本首相东条英机曾召集他的主要阁僚开会，商量如何处理这8位被俘美国陆军航空队员。最后决定由日本驻上海的第十三军组成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1942年8月20日，8位身患疾病的飞行员被押出监狱登上一辆卡车。飞行员霍尔马克虚弱得无法站起来，日本人就用担架把他抬上车。9点整，法庭开庭，主审法官和光勇精对美军飞行员逐个询问。关于飞行员们是何时从美国出发，如何进行轰炸等“犯罪事实”的追问，主要基于东京宪兵队调查的口供记录来展开。最后检察官宣布所有被告皆罪名成立，按军律请求执行全员死刑。

    第十三军的军事法庭把死刑判决报给东京。10月10日，总参谋长杉山元批准了对6号机的机长霍尔马克中尉、16号机的机长法罗中尉和斯帕兹中士执行死刑，其余5人判处终身监禁。

    激起美国朝野愤怒

    飞行员被俘后，美国方面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将他们列为失踪者。在三位杜立特队员被处以死刑的四天后，日本政府在电台中播出：他们已经对杜立特的两个机组人员进行了审讯，某些人执行死刑。

    1943年4月12日，美国国务院向日本政府提出抗议。在这之前，美国政府没发布杜立特突袭日本的细节。人们知道的是飞行员在完成任务后全部生还。4月20日晚，美国陆军部发布关于空袭的正式公报。它第一次告诉人们，突袭日本后飞机全部坠毁，有飞行员死亡、失踪。

    4月21日，罗斯福总统发布了被俘飞行员被日本处决的公报。这一消息激起的抗议日本军阀暴行的怒潮席卷全国。在北非，杜立特发表声明，呼吁美国继续轰炸日本，直到它被打得跪地求饶。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8月20日，4位被俘杜立特队员（1人在监狱中死去）被解救出来，重获自由。

    日军战犯被轻判

    1946年初，盟国中国战区参谋长兼驻华美军司令魏德迈将军在上海组建美军军事法庭，对泽田茂、和光勇精、冈田隆平、立田外次郎“违反战争法规及惯例罪”的指控进行审判。起诉他们的理由主要是：不正当的审理和判决8位杜立特飞行员；在狱所内殴打、虐待杜立特飞行员等。4月15日下午，审判长宣判：侵华日军第十三军司令泽田茂中将、冈田隆平大尉、立田外次郎上尉判处重体力劳役5年的监禁。和光勇精上尉判处重体力劳役9年的监禁。

    当时的《民国日报》曾这样报道：“各犯接受判令后，喜出望外，彼等初不料受刑如此之轻也。”其实，泽田茂在担任中国派遣军第十三军司令官期间，对上海郊区的烧杀惨案和“清乡”负有直接罪责。但是美军在审判中竟无一字提及。

    宣判的结果在报上公布后，中美两国人民和媒体认为判罚过轻。死难美国飞行员的亲属写信给总统表示愤慨。因为不光对虐杀突袭队员的罪行没有得到清算，而且对日本侵华战争罪行的审判更不彻底。这不光是遗憾，更是遗害。

    （《上海滩》2015年第11期 郑伟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