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的最后时刻

    周尔鎏的祖父与周恩来的父亲是嫡堂兄弟，分别属于家族里的二房和七房。今年8月，周尔鎏出版新书《我的七爸周恩来》。书中，他忆及在周恩来身边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 

    “七爸去世的真正原因”

    周恩来逝世后，周尔鎏曾两次到医院瞻仰遗容。他回忆，当时在医院看到一个就像车库式的临时安排的太平间，空无他物，毫无装饰。

    “多年后，七妈同我讲述了七爸去世的真正原因。”在书中，周尔鎏回忆：“其一是‘文革’期间，众多的重要干部相继落马，处理国家政务的担子主要落在七爸身上，长期劳累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其二，没有及时手术治疗。在确诊为患膀胱癌的时候成立了一个治疗组，王洪文为组长，治疗组的意见是暂时不向七爸透露病情真相，进行保守治疗。七爸病情恶化后，医护人员坚持上报，建议及时手术。此时，七爸也知道了病情，亲自写报告给中央要求手术治疗，但为时已晚，手术后癌症已经扩散转移。”

    周尔鎏遗憾地写道，“据许多医疗专家说，在癌症没有扩散前及时摘除膀胱，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挂上一个尿瓶，生活虽有不便，不至有生命之忧。”

    关心战友

    虽然是周恩来的侄子，但周尔鎏并没得到多少特殊照顾，“避亲嫌是七爸一生严格奉行的生活准则之一”。

    周恩来更关心的是他的老战友们。

    1973年春，囚禁中的彭德怀患了直肠癌。监外人员联系把彭德怀送阜外医院，医院方一听这个名字就不肯接受，接着又联系卫戍区第一师医院，同样遭到拒绝。当时解放军301医院很愿意接收彭德怀。“但黄永胜总参谋长竟亲自打电话给院长，强烈表示彭德怀如果住进301医院，他就拒绝来医院看病。院长不知道如何应对为好。”

    “幸好很快七爸闻讯，马上指示：彭德怀的问题还未明确作出结论，但对他的疾病必须重视并给予积极治疗。”周尔鎏说，这样，彭德怀才住进了301医院。“彭德怀曾多次要求七爸为他平反，但七爸能做的也只能如此。”

    勉力周旋

    林彪死后，“四人帮”自1974年初搞起“批林批孔”运动，将矛头指向周恩来。周恩来故意不捅破这场运动的目的，反而是侧身其中绝不轻易撤离岗位，以防“四人帮”夺权。即便如此，还是有防不胜防的暗箭。

    1974年4月，澳大利亚马列党主席希尔来访，周恩来接见后，要合影留念见报。按照礼宾规格七爸是政治局常委、政府首脑，应该站在中间，但江青竟站到了前排中间的主人位置，周恩来只好挪位站在了主人的左侧——有礼宾人员告诉周尔鎏，周恩来谦让了一下，江青便顺势堂而皇之地站到中间了。

    这张照片发表后，世界各大报纸评论说周恩来要下台，江青要取而代之。

    “四人帮”迫害周恩来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有一次在宴请外宾的席上，江青突然对外国朋友板着脸说：“中方在座的人中间，只有周总理念过孔孟之道的书。”此语明显是告诉外宾，周恩来是“文化大革命”中最重要的斗争对象。

    空气顿时紧张。周恩来随即若无其事地对外宾说：“不仅是我，像张春桥、江青这般年岁的人，应该是看过孔孟之道的书籍的。所不同的是，我本人以及有关青年战友在‘五四’时期就提出了打倒孔家店。”说完，周恩来继续和外宾交谈。

    会议结束后，病中的周恩来缓缓离开福建厅，周尔鎏单独追随过去，听到他轻声嘱咐说：“对孔孟之道，还是要进行全面地、合理地、科学地研究分析。”

    （《我的七爸周恩来》周尔鎏著 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