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易中天的《走近顾准》,唤醒了我一些尘封四十余年的记忆。
我跟顾准有过一面之缘。那是1973年国庆节前的一个下午,我去看望我的老领导,忘年交,当时从一机部设计总院院长任上受迫害而赋闲在家的陈易时,无意中碰到的。
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是个很睿智的学者型人物。顾准走后,陈易跟我聊起了他,我才知道他是一位既有经天纬地之材,又有坚韧不拔之志的人物。
1974年底顾准逝世那天,我正巧去看望陈易。陈易刚从医院送别顾准回家,于是跟我谈起他和骆耕漠等一帮好友拟为顾准筹划开追悼会的事。后来我听陈易讲,出于无奈,大概也就为顾准搞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
顾准和陈易可说是莫逆之交了。他们解放初期相识于上海。陈易和顾准一样,也是才高八斗,也有傲气,自然也就会“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于是也同样一生坎坷,也是位郁郁不得志的悲剧性人物。
陈易执掌华东纺织管理局的时候,30出头,可谓少年得志,但因为关系没有处理好,“三反五反”打老虎时受到了不公正对待。
陈易从华东局到北京后,到机械工业部当部长助理兼办公厅主任。陈易能言善文,又露锋芒,也得罪了不少人。1959年庐山会议后,听到彭德怀、黄克诚等被整的消息,他愤愤不平,于是顺口吟了两句韩愈的诗:“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被人告密后,在“反右倾”中又受到批判斗争。
1965年,陈易被贬到我们一机部设计总院当院长。“文革”开始后,像陈易这样的“老运动员”,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陈易工诗词,时有吟诵。诗言志。陈易的诗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却也为我们两个人结成忘年交搭了桥。
我想,对顾准和陈易这些对党和人民事业殚精竭虑的旷世奇才,如果能让他们人尽其才,如果能对他们的意见从善如流,那该多好!
(《文汇报》8.20 仇必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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