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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5年06月25日 星期四

    《父亲》诞生记

    《 文摘报 》( 2015年06月25日   05 版)

        当罗中立在一个雨雪交加的除夕夜里,看到公厕旁边一个忍饥挨饿的守粪农民,“只见昏灯下他仍在那儿,夜来的寒冷将他‘挤’到粪池边的一个墙角里,身体缩成一个团,而眼睛,一双牛羊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粪池,如同被迫到一个死角里、除了保护自己之外,绝不准备作任何反抗的人一样”。眼前的这一幕让罗中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要为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去喊叫。在同情、怜悯、感慨中,罗中立记录下了最初的《守粪农民》。

        从《守粪农民》的情节环境中不断放大,凸显为一个近距离俯身捡拾粮食的身影,罗中立对于《粒粒皆辛苦》这个几乎撑满画面的农民形象仍不满意,在接下来的《生产队长》中,他干脆只留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让这饱经沧桑的面容赫然矗立在观众面前。这幅《生产队长》的画稿,罗中立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江山保卫者》,他想传达的是:这些贫苦的农民在养活了我们的同时还保卫了这个国家。从这一稿的视觉效果来看,它已经很接近于罗中立最终创作完成的《我的父亲》,但占据整个画面的面孔所对应的内涵似乎还是狭窄,距离那种能够令每一个观众动容的典型农民形象仍有距离。

        最终,罗中立去掉了旧军帽和军用水壶,将形象还原成了最普通的农民。象征着丰收的金色背景与撑满画面的褐色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生活的艰辛贫苦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密布辙痕般的皱纹,干裂的嘴唇和渗出的汗珠似乎暗示了他刚从烈日下的田间劳作中得以喘息,树皮般粗糙笨拙的双手正将盛在粗瓷碗中的酽茶送到嘴边。

        当罗中立最终把这一稿定名为《我的父亲》的时候,他觉得所有那些他感受到的情感:同情、怜悯、感激、尊重,还有他对于生养自己的父辈深沉的爱,这些都糅合进了眼前这副面孔中。此时,罗中立想要画一个在视觉上比较强悍的作品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把这个农民的面孔画得跟领袖像一样大。选择在一个两米多高的画布上描画一个普通人的巨大头像,当时受到美国照相写实主义影响的罗中立只是觉得,只有把尺寸放大,才能画出毛孔和汗珠,才能让看画的人感觉到肌肉的颤抖。出乎意料的是,在那个刚刚走出革命狂热的年代,罗中立这幅跟领袖像一样大尺寸的农民头像立刻引起了轰动,其影响远超艺术审美范畴,人们认为:它宣告了一个神的时代的结束和一个人的时代的到来。

        罗中立的“父亲”形象如此艰辛贫苦,完全是当时中国社会农民的真实写照。当很多人在罗中立的画室中看到这幅作品时,都善意地提醒他最好不要把这幅作品送去参展,因为在“文革”思维的惯性下,这样一幅将中国社会现实的贫苦展现给人们的作品,不啻于直接质疑现行的社会主义政策。罗中立听从了美协一位领导的建议,在“父亲”的耳朵上加了一支圆珠笔,以此区别于没有文化的旧社会农民,使这幅作品最终取得了参加全国青年美展的机会。

        当全国青年美展的评委吴冠中在中国美术馆的展厅中看到《我的父亲》时,他分明从这幅巨型头像中看到了整整一代中国人的父亲缩影,于是这幅作品有了一个更为凝练有力的题目——《父亲》。那一年的全国青年美展因为评委间意见分歧而将评奖的权力交给了观众,罗中立的《父亲》以八百多票被选为金奖,比第二名多出七百票。

        (《北京青年报》6.19 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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