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伯故居古槐繁茂

    俞平伯故居在北京市朝阳区北竹竿胡同38号，东西两座三进四合院，共有房屋四十三间。1924年底，俞平伯自杭州来北京后，一直住在这里，直到1979年搬入南沙沟寓所，前后在此居住达55年之久。

    这所宅子东院的北房原是俞先生的书房，房前有一棵需四人合抱的大槐树。大约1920年代，经常借住于此的俞的挚友朱自清先生称其为“古槐书屋”，俞先生欣然同意，也在书信和文章中如此称呼。

    俞平伯对北京是很有感情的，在其名作《陶然亭的雪》中，先生写道：“我虽生长于江南，而自曾北去以后，对于第二故乡的北京也真不能无所恋恋了。”当然，先生对自己老君堂的家和家里的古槐感情更深。在《三槐序》中，先生说：“三槐者，高门积善之征也。”

    俞先生是个书呆子。1958年10月2日，俞平伯亲自组织的“北京昆曲研习社”改编、排演的昆曲《牡丹亭》搬上了北京的戏曲舞台，试演时，周恩来总理亲临观看。演出结束，总理上台与演职人员合影留念，却找不到头号功臣俞平伯。原来，俞先生上台取了自家的三弦径自下去了。总理闻知，哈哈大笑说：“俞平老真是个书呆子。”

    1959年10月，《牡丹亭》在长安大戏院正式演出两场。演出结束，文化部一高官去看望俞平伯，俞氏只抽烟，不说话。高官问：“身体好吗？”俞答：“嗯。”之后再也无话。高官坐不下去了，说：“我们走了！”俞应：“嗯。”既不客套，也不送客。

    中国社科院（当时称“学部”）原工作人员胡天培还说过俞平伯的一件趣事。1975年夏，俞平伯所在的学部文研所组织工作人员在农场劳动之余到京南团河行宫参观，七十五岁的俞先生兴致不高，一直落在后面。后来走到一通石碑前，有人介绍说这是乾隆皇帝的“罪己碑”，是根据乾隆帝因修建团河行宫耗费过大而下的“罪己诏”刻制的碑。俞平伯闻听精神一振，挤过人群，走到碑前，仔仔细细将碑文看过一遍，回过头说：“连封建皇帝都知道做个自我批评！”众人无不肃然。胡天培感慨说，在当时，怕只有俞平伯这样才识渊博的长者，才能机智、委婉而又入木三分地说出这样的话吧。

    眼下，朝阳门一带的胡同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但北竹竿胡同38号这片大四合院竟然奇迹般保留了下来。最吸引人眼球的显然是东院里那棵大名鼎鼎的古槐。虽然已经四百岁了，但它枝叶繁茂，生机勃勃！俞平伯先生已经故去25年了，他的故居也许有一天会倾颓、消失，但就如院中那依旧枝繁叶茂的古槐一样，有智慧的文字不会逝去，有风骨的节操也不会逝去。

    （《文汇报》5.25 韩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