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观察组在延安

    美军观察组是美国政府派往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的第一个军事代表团，其使命为：收集华北日军和中共的情报，分析中共为抗战所能做出贡献的潜力评估，为海军、空军作战提供气象资料和救助坠落的美军飞行员。抗战胜利前夕，美国为什么要派这样一支队伍进入延安呢？

    1943年6月24日，美国外交官约翰·戴维斯向美国总统罗斯福提交了一份报告。他写道：“有俄国的武器供应和技术援助，以及得到人民的支持，共产党有可能击败重庆政府，并最终取得即使不是对整个中国，也是对大部分中国的控制权。可以设想，我们不会欢迎出现一个以中国作为从属伙伴的‘苏-中集团’。”他建议美国与中国共产党直接接触，并主张向中共控制区派驻美军观察员。

    1944年，18名美军观察组人员抵达延安，观察组组长为包瑞德上校（美国大使馆武官、军情局工作人员）。

    “王家坪本来都是一片漆黑的，是美军观察组带来了第一台发电机，延安各个机关夜里才用上电灯。”延安革命纪念馆原副馆长霍静廉说。

    美军观察组的飞机，一周至半个月飞一趟延安，除了美军家书和来自美国、重庆的命令，更多的是帮助中共运送医疗设备、电台零件等紧俏物资。

    八路军与美军合作，成为真正的盟友。即使是八路军总部的作战研究室，也向美军观察组开放。他们讶异于中共工作条件的艰苦——10多个军事参谋挤在一间二三十平米的土房子里，不分昼夜地工作。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包瑞德说，美国哪怕一支小分队的作战研究室，也有个不错的房子或者一栋楼，“这些‘土八路’是非常智慧的军事天才”。

    除了在延安走访，观察组成员甚至到根据地和游击区调研考察。在调研途中，观察组成员见识到了中国人挖的防御性窑洞和地道。一位美军观察组成员在报告中写道：“一个入口藏在猪圈的泥巴下面，另一个入口藏在马槽的一块假石头下面。钻进地道，里面布满了陷阱，都是为了更容易击中爬进地道的日本兵。”

    访问延安期间，美军观察组成员谢伟思（美国大使馆二等秘书）先后向美军总部发回50多封备忘录和电报，从条件艰苦的窑洞到整风运动，与重庆政府浮夸的行事风格形成鲜明对比。“从守卫到宪兵，这里完全不见重庆政府虚伪的官场做派。”在谢伟思眼里，中共领导人总的来说都年富力强，是实用主义者。共产党的革命根据地有纪律更严明的军队，并且和国军相比更为节俭。

    1944年下半年，伴随着蒋介石与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矛盾的升级，史迪威被召回美国，这标志着美国政府对华政策逐渐转变到完全依赖蒋介石集团，开始压制和迫害疑为“赤色分子”的观察组成员。12月，包瑞德被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撤换。

    包瑞德走后，美军观察组的地位被降低到搜集日常敌情和气象报告。他们除了晚上玩纸牌，白天更多是到陕北山区去打野鸡。

    一心想早日打败日本的谢伟思，于1945年2月28日向国务院递交了一份时局报告。报告称：“我们帮助共产党军队将在中国产生深远而良好的政治影响，将受到绝大多数中国人民的欢迎，并将提高美国的威信。”但这份“最后通牒”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在见到罗斯福时，赫尔利说服罗斯福只给蒋介石一方以援助。

    上世纪末，美军观察组成员回访延安，霍静廉参与接待方才得知，美军观察组当年做气象、气候测定，天天背着天线和发报机，到处在陕北高原上找树，其实事关机密。“他们一天要向昆明提供3次气象预报，再经昆明转到美国。这些气象资料，客观上为美军最后轰炸日本本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正是在美军观察组的耳濡目染之下，中国第一支气象队在延安诞生。

    （《文汇报》5.9 付鑫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