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处是故乡

    故乡的味道在于她的宁静与祥和、与世无争与四邻和善的存世心态。

    “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那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是祥和而宁静的一方偏僻之地。童年时，我的故乡穷，然有味道。味道在于她的宁静与祥和、与世无争和四邻和善的存世心态。

    故乡位于深山老林之中，显得有些闭塞。外部世界，发生着什么事，与之无关。家家户户耕田养牧，靠老天的赐予吃饭。因此，少有非分之想生于心，偷盗抢掠之事极少发生。

    因了大家都穷，就相互靠拢，彼此救济，抱团取暖。谁家有事，大家帮忙。譬如，谁家房舍雨中塌了，全村人齐伸手，十天半月，三间土屋就立在那里。唯一答谢的方式是，请大家吃一顿面，喝几盅村里自酿的高粱白干。没有其他说法，平平常常、自自然然，连那些表面的客套话，也都免了。而脸上流露的，只是憨态可掬的微笑和谦和质朴的腼腆。乡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奸诈、算计、巧取。

    初春，当自家新菜长成，第一口，不是自己吃，而是送与左邻右舍尝鲜。自家乳牛下了奶，往往分一些给他家的老人和儿童吃。这，几乎成了村规，家家照做，而且心甘情愿。殡葬嫁娶，也是大家的事，绝无推托耍奸之事发生，这便是穷乡僻壤的味道。

    故乡人大都没有文化，更不知老聃为何人？更没有读过他的《道德经》。然而，他们的一身操守，最贴近老子的教诲。老子与孔子的对话中，有这样一些表述：“君子与人处，若冰释于水，与人共事，如童仆谦下。”为什么在一处偏远村落，有这样明道为人的修炼？或许，这便是人性中被遮蔽的光点，稍有擦拭，便可发光的缘故。

    每当我从远方归来，远远看见缭缭又绕绕的故地炊烟，心里便感到暖融融的。只有故乡的炊烟，才有如此强烈的感召力和亲和力。因为，在那一缕缕炊烟下，有个叫“家”的地方，在等着你。

    （《解放日报》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