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地铁、公交车、飞机等相对密闭的公共空间里,暴力冲突早已屡见不鲜。公众将此类闹事者归咎为“没有教养”“素质太差”等,这批评是对的,但还不够。
低等动物所争不外乎口粮、领地和异性的爱这几样,而人类生存的空间则早已扩展得没边没沿儿,举凡政治、经济、军事、文艺、科技、体育等领域,无不可见人类竞争的身影。在这些紧张激烈的竞争中,我们本能中的暴力倾向已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释放,所以不用天天打来打去的了。
但吊诡的是,在看似无所不在、选择丰富的人类活动中,许多个体的生存空间其实是被大大压缩了的,尤其是身处底层的个体:他可能只是蜗居在十几平方米陋室,为一家人口粮整日奔波的穷汉;他可能是在一个小单位受着领导的气、同事的排挤,郁郁不得志的办事员;他可能眼瞅着贪官可以有十几个情人,而自己老大不小了还找不着对象;他可能每天上班都要在拥挤得难以转身的地铁、公交车上挣扎,喘不过气来。他没有闲暇进行运动、探险、艺术创作这类能够充分释放攻击性热情的活动,他甚至无心去看一场球赛或一部好莱坞大片。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所有的争斗几乎都是关于空间的争斗。如果空间足够宽敞,争斗就很难发生。这有赖于社会为我们提供尽可能多的良性生存空间,也有赖于每个人对自己生活空间以及暴力倾向的良好管理。总之,周围对你怀有敌意的人越少,你的生活就越安全、越快乐、越祥和,这不管对穷人和富人、平民和官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南风窗》2015年第1期 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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