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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4年09月20日 星期六

    “知道分子”沈昌文

    《 文摘报 》( 2014年09月20日   06 版)

      但凡爱书之人,都知道沈昌文。他曾是出版界的旗帜,被誉为“延续了一代人的精神追求和文化梦想”。老人今年83岁,他回忆了与书和知识分子打交道的一生。

      我是上海底层出身。3岁时,爸爸就去世了,从五六岁开始,我就寄人篱下。我妈妈给人当保姆,上海话叫“娘姨”。我跟着妈妈住别人家,一天到晚学的就是察言观色,所以我从小就很“识相”。

      我始终记得祖母的教育:“要记得自己是好人家子弟”。我千方百计地寻觅补习的途径,使自己有一技之长。起先找到函授学校,通过函授学速记、学会计,后来又出门上夜校。曾经在五六年的时间里,我前后上了14所补习学校,学习了多种技能。

      1949年,三联书店在上海招考。我以为革命单位一定会欢迎我这个自学成才的工人。不料报考后回复我说,要的只是大学生。后来人民出版社在上海招考,我自己刻了一个“学习报”的图章,说“介绍本报记者沈昌文前来应考”。我考得也不错,被录用了。1953年,单位查清了我的底细,决定开除我,但因为我自学俄语,翻译的俄文书出版了,领导觉得我是个人才,才又把我留下了。

      1954年8月开始,我当上社长秘书。1960年入党。后来开始走上领导岗位。1986年三联书店重新独立,我担任总经理。

      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跟台湾建立了出版方面的联系。但是和台湾搞关系,当时的我也很辛苦。凭我在三联书店的级别,还订不到台湾报纸。邮局把台湾报纸归类成间谍报纸,香港的算反动,它比反动还厉害。我只能请台湾《中时晚报》的朋友,把他们报纸的文化副刊寄给我。这让我得到台湾的很多文化信息,不断有点新想法。我之所以知道引进漫画家朱德庸、蔡志忠、几米等的作品,就是从这些报纸上看来的。

      至于香港方面,我得益著名新闻人罗孚。第一是介绍金庸先生给我认识,《金庸全集》的出版就仰仗于他。

      后来对我不满的人说,沈昌文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在书店外面捡了大白菜,还在店门口捡了黄金。“菜”是蔡志忠,“金”是指金庸,那两套书给书店赚钱了。所以那也对,没什么了不起。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退休后,我找各种借口让自己还能混迹江湖。我到处“帮闲”,可以用恶劣的词语来概括我退休后的行为:吃喝玩乐、谈情说爱、贪污盗窃、出卖情报、坐以待“币”。和文化人吃饭聊天,向他们表达衷心爱戴,然后,才能“盗窃”他们的智慧。在国营单位工作,当然不能贪污腐败,但是“盗窃”无形资产,借工作之便向有学问的人学习,那应当是合法的。“出卖情报”多半指给别人提供一些信息,开开座谈会,某些单位很客气,还给我一定数目的费用,于是我就在家里“坐以待币”。

      但是,眼下精力衰退,连这些不良作为也做不到了。

      很早之前,我就说自己是“知道分子”。第一,我没学历,怎么能叫知识分子呢?第二,我看现在社会上的讨论,对知识分子要求越来越高,特别是所谓公共知识分子,要求他们关心社会,提出批评。我都做不到。我和一些老教授接触比较多,我发觉他们做研究真是费功夫,那必须挡掉很多事情,心无旁鹜。我看现在的人,不一定有这个心。但有一点比较好,就是现在出版业很繁荣,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无书可读的可怕。不管如何,书多了,总是一件好事。

      (《中国新闻周刊》2014年第34期 沈昌文口述 赵晓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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