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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4年05月17日 星期六

    王希钟:把化装捋成一门艺术

    王国平 《 文摘报 》( 2014年05月17日   07 版)

        1928年11月27日出生的王希钟一直以“夜猫子”自居。

        生来不好搞锻炼,每天都得喝点啤酒,晚上不到十二点就不乐意躺下。不仅如此,老爷子还对现代生活方式“一点通”:刷卡消费,上网。曾经对基金的兴趣浓厚,就玩开了……不过,老爷子说了,基金这玩意儿就是用来“玩”的,“玩”得再顺手,也没有他对化装这个行当的感情深。

        1943年,15岁,由于家里的日子没法过,王希钟不得不“闯关东”。偶然的机会,王希钟获悉东北电影制片厂在招生,于是就报名面试。结果天上掉“馅饼”,被录取了。但演员的头衔没有给王希钟,他被分配去学化装。没想到歪打正着,他成就了中国影视化装事业,影视化装成就了他的一生。

        1954年,他被派往莫斯科系统学习化装。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他对化装的认识从懵懵懂懂一下提高到了专业的水准。“镀金”回国的王希钟蓄势待发,等待时机的垂青。

        在著述《敢问路在何方——我的30年西游路》中,杨洁回忆,当初在筹拍《西游记》时,碰到一道坎:不论是猴、猪,还是其他妖魔鬼怪,包括神仙佛道,都无法使用本脸,需要依靠塑形。她力邀王希钟出马,王希钟兴趣浓厚,“这等好事到哪里找啊?高兴坏了,太难得了”。

        就造型的角度看《西游记》,最大的“王”自然是“猴”和“猪”。

        孙悟空到底是应该像猴多一点,还是应该像人多一点?这个问题在王希钟的脑袋里盘桓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到动物园观察,在家里翻阅动物图册冥想,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美猴王”仨字在脑海里一闪现,顿时天高云淡,“应该塑造一个美猴!”

        经过反复的试验与摸索,这个“美猴王”在王希钟那里总算有了个眉目:鼻子要像人,因为猴子的鼻子不雅观;嘴巴要像猴,带点雷公嘴的形状,但不能像猴嘴那么豁;眼睛要像人,猴的眼睛太凹了;额头要像猴;脸部要像人,猴脸皱纹偏多,有失美猴王的美誉。

        猪八戒的造型设计也让王希钟头疼不已,“年轻的时候看过戏曲舞台上的猪八戒造型,太倾向猪的形象了,没有艺术美感,至今想起来,仍令人作呕。无论如何不能太像猪了!”

        他瞄上了猪形的儿童面具。起码按照这个思路设计,孩子们不会讨厌。思路愈来愈清晰:面庞要圆.腮要胖,还要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眼角有点丹凤眼的模样,有媚态。

        要追求“猪”的憨态可掬,自然要让脸腮再圆些再胖些。但是演员戴的是面具,表情不容易显现。王希钟“创造性”地想要在两者之间安装一个小弹簧。比如说,演员大笑,通过弹簧传递给面具。但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弹簧时刻在压迫着皮肉,演员哪受得了!

        他又打上了猪肚子的主意。最好可以颤动,走起路来肚子一颠一颠的,那才有意思。但屡试屡败,无奈地偃旗息鼓了。怀着遗憾,王希钟把他们推到了亿万观众的面前。

        在艺术世界摸爬滚打一辈子,王希钟培养出了自己的人格性情。

        他生性向善,是位好好先生。有事要帮忙,不管是本单位的,还是外边同仁,言语了,背起个化装包,骑上脚踏车就出发。他去帮忙,前前后后都不谈报酬的事,很简单的一条原则,“看着给就行”。

        一次在南昌拍电视剧,开机前,演员到剧组试装。王希钟总是坐在靠门的地方,看到有人来,不管认识不认识,他都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试装完毕,他又站起,亲自送到楼梯口。一些晚辈不理解了,王希钟的回答是:“人家满怀信心赶过来,就为了试次装争取一个角色。要是效果不好就要被刷下来了,那他们心里多不好受啊,所以我们应该对他们亲切点儿,免得人家看我们那么冷淡,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王希钟总是想着让别人心里好受,他慢慢发现自己心里越来越不好受了。他总是希望一个优秀的化装师,要重视培养深刻的观察力,“通过人的面貌看到宏观世界,看到时代,看到社会,看到人生”。但现在这似乎有点儿不合时宜。“化装”的声音渐渐弱了,成了“化妆”的天下。人物的背景没了,人物的性格没了,满腔热情地追求美,美就是白,白就是美,“满街都是曹操”。

        恼火归恼火,王希钟也有欣慰时刻。比如说,他著的《影视化装技巧》几乎每年都要印刷一次,我国真正的影视化装理论著作,这算是第一本,有“开天荒”的意思。另外,有的剧组拍戏期间碰到造型上的坎儿,会心急火燎地请他出山。王希钟觉得这是看得起他老头子.有求必应。不管别人对化装怎么看待,王希钟说这辈子就献给化装事业了,他认了。

        (《纵使负累也轻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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