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梁实秋以国民参政会参政员身份,参加了“华北慰劳视察团”。该团原计划抵达西安后访问延安,但毛泽东致电参政会,对慰劳视察团“甚表欢迎”,但对团中的“余家菊和梁实秋,本处不表欢迎”。视察团遂取消延安之行。
“鲁梁之争”的第一次论战
上世纪20年代末,刚从美国回来不久的梁实秋出于一己偏见,分别在北京《晨报副刊》和《复旦旬刊》上发表了题为《卢梭论女子教育》的文章。文中,梁实秋把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大大攻击了一番,并对女子的教育问题发了一通议论。鲁迅出于对卢梭的景仰,在梁文发表一个月后,写下了《卢梭与胃口》的杂文,发表在《语丝》周刊上,从而揭开了鲁、梁论争的序幕。
使得鲁迅与梁实秋矛盾深化的,是二人对翻译的不同看法。当时,梁实秋读了鲁迅从日文转译的苏联卢那察尔斯基所著文艺论文集《文艺与批评》一书,认为“实在译得太坏”,甚至“疑心这一本书是否鲁迅的亲笔翻译”。梁实秋在1929年9月《新月》月刊上,发表了《论鲁迅先生的“硬译”》一文。应当说,如何翻译,“硬译”好还是“曲译”好?这只是一个学术问题。然而,接下来梁实秋在《新月》这一期上,又发表了《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一文,否定文学的阶级性。
为此,鲁迅著长文《“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发表在1930年3月《萌芽月刊》一卷第三期。鲁迅在文中猛烈抨击了梁实秋,“在阶级社会里,即断不能免掉所属的阶级性”;“无产者就因为是无产阶级,所以要做无产文学……”。
梁实秋在《新月》二卷第九期上,连发两文,其中《“资本家的走狗”》一文回击冯乃超在《拓荒者》第二期上对他的批评;《答鲁迅先生》则是还击鲁迅《“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一文。随即鲁迅发表了那篇著名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杂文,痛斥梁实秋。
这样“鲁梁之争”由学术之争、不同的文艺观,逐渐演化为共产党、国民党在文化战线上的一场论战。
“抗战无关论”的第二次论战
1938年冬,梁实秋再度成为左翼文人的“众矢之的”。那是他接手主编国民党中央机关报《中央日报》“平明”副刊。走马上任后,他便亮出一番《编者的话》,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有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战八股’,那是对谁都没有益处的。”
对于梁的上述言论,左翼作家们认为他是在鼓吹“抗战无关论”,自然又是一场口诛笔伐,第一个开炮的是罗荪,在梁实秋的文章见报的第五天——12月5日重庆《大公报》即发表《“与抗战无关”》一文,批判“某先生”。梁实秋迅即在翌日《中央日报》回敬了一文,题目也是《“与抗战无关”》。接着,其他人也发表文章批判“与抗战无关论”。经过“鲁梁之争”的梁实秋,他的一举一动都为左翼文人所关注,此时的公开论战再一次把梁实秋推到风口浪尖上。
1939年4月1日,梁实秋结束了他与《中央日报》的关系。临别之际,刊出了一则简短的《梁实秋告辞》。“我不说话,不是我自认理屈,是因为我以为没有说错话。四个月的‘平明’摆在这里,其中的文章十之七八是‘我们最为欢迎’的‘于抗战有关的资料’,十之一二是我认为‘也是好的’的‘真实流畅’的‘与抗战无关的材料’……所有误会,无须解释,自然消除。所有的批评与讨论,无须答辩,自然明朗。所有的谩骂与污蔑,并没有伤害着了我什么。”
就这样,“与抗战无关论”的罪名让梁实秋背负了几十年。但是据统计,梁实秋在抗战期间所写的文章里,提到“抗战”二字的次数很多。他在抗战开始时便力主抗战,被日本人定为抗日分子,并上了日本宪兵队的黑名单。
梁实秋注释条目的变化
以上的两次论战,使梁实秋成为左翼作家的宿敌。1942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点了梁实秋的名,实际上是对鲁迅观点的赞同。
1953年出版《毛泽东选集》关于梁实秋注释条目中,这样提及:“梁实秋是反革命的国家社会党的党员。他在长期中宣传美国反动资产阶级文艺思想,坚持反对革命,咒骂革命文艺”。
1986年10月13日,老作家柯灵在上海《文汇报》发表了《现代散文放谈——借此评议梁实秋“与抗战无关论”》文章,对罗荪等人的看法作了勇敢的颠覆,从此改写了这段文学史。
1991年出版的《毛泽东选集》,注解改为:“梁实秋(1903-1987),北京人,新月社主要成员,先后在复旦大学、北京大学等校任教。曾写过一些文艺评论,长时期致力于文学翻译工作和散文的写作。鲁迅对梁实秋的批评,见《三闲集·新月社批评家的任务》《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等文”。
(《团结报》5.8 徐世强 李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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