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红灯记》创排50周年的契机,钱浩樑,这个历史舞台曾经的风云人物大抵要被人遗忘了。
“红灯”曾经照亮了他的前路,却也埋下了解不开的伏笔。他坦言,“我不搞《红灯记》就好了……”“我朋友不多,也怕交朋友,特别怕。”
“我什么活儿都来”
虽然扮相、工架一直是钱浩樑引以为傲的资本,但他却说自己1.78米的身高其实条件并不好。“16岁以后我一直在北京,那段时间,我一天到晚就是练功,人家放假,自己不放,人家休息,我不休息。拿顶、腿功都是那段时间练出来的。”“在学校时,我什么活儿都来,狮子老虎狗都来,从不挑角色,慢慢也就有了一些机会。到了中国京剧院后,领导发话说,今后我只能唱主演,不能再玩花活儿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是袁世海和李少春的主意。”1962年,钱浩樑被分到中国京剧院一团,任务就是傍着李少春、袁世海演戏。“那时李少春的嗓子稍稍有了些问题,袁世海说我这花脸净陪着杜近芳唱《霸王别姬》了,没什么其他的戏唱,他很着急。最后,他让文化部调我、张曼玲等几个人来,加强演员队伍。当时让我过来后,不唱别的,就排这出《战渭南》,没想到这个戏一炮打红。”
“我想演老师的戏”
《野猪林》是李少春教的,《柯山红日》原来就是李少春的戏,《红灯记》的唱腔更是李少春创的,李少春与钱浩樑这对师徒如果不是结识于动荡年代,或许将为京剧留下更多的舞台传奇。
“早在1953年去罗马尼亚演出时,李老师就是团长,而我还是个学生,那时我们的合作就开始了。后来我演的很多戏,原来都是李老师的,特别是《红灯记》。李玉和的唱腔基本都是李老师创的,我当时不仅要学腔,更要学他的方法。”这些年,钱浩樑演出的机会不多,可但凡有机会,他大都会选择李少春的戏,“多年来,我跟他学的东西最多,从唱腔到身段,我想用演他的戏来体现我对老师的尊敬。”
《红灯记》的细节都是刻出来的
关于《红灯记》的记忆中,钱浩樑一手提灯一手放在身侧的剧照成了这出戏的视觉代言,更是京剧程式在现代戏中变形提炼后的精彩呈现。“很多动作既要像工人,又要像传统的步伐,这个太难了。当时我们去北京火车站体验生活,有了生活还得把它舞蹈化、程式化,要做到似像非像。在《红灯记》中,每一个细节都是刻出来的,但是这样的创作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
与老伴患难与共
2014年3月16日,国家京剧院优秀剧目展演的闭幕演出中,80岁的钱浩樑搀扶着76岁的老伴曲素英登台,演出一曲《白毛女》选段“扎红头绳”。刚刚恢复行走的曲素英在侧台候场时甚至还坐着轮椅,而将曲素英扶下舞台后,钱浩樑才回身起范儿唱响《红灯记》中李玉和的经典选段。
“说起我们两个人,一言难尽啊……最厉害的时候,她的腿不仅不能弯,而且臃肿疼痛难忍。因为钱给不够,所以请不了保姆。原来我们住的楼没有电梯,国产的轮椅又很沉,一天两次推她去医院,上下就靠我用一条厚皮带挂在车上,另一只手拽着楼梯的扶手,扛着上下二楼。那时我也75岁了,天天扛上扛下,就像上战场一样。”现在,钱浩樑和老伴住在亚运村,有电梯直上直下,他已经非常满足。
最后的心愿
“这些年,满脑子都是病的事。先是曲素英乳腺癌,那时我们还在河北,一边教学一边伺候她。后来是我脑溢血,又是她伺候我,所以两人的感情都不能说一般的好,是命命相关了。”
目前,自己的境遇和老伴的身体都渐渐向好,钱浩樑说,“现在我想把医疗关系转回来。上世纪80年代我们在河北艺校任教,后来人回来了,可医疗关系一直在石家庄,为了报销得来回来去跑。我脑子不行,琐碎的事记不住,这些都得我老伴弄,她都病成那样了,还得张罗这些事”。
(《北京青年报》4.28 郭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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