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提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闪现在脑海中的印象经常是在夜幕中纸醉金迷的红灯区:玻璃橱窗后面是美艳的女郎,空气中还飘着大麻的香气。
阿姆斯特丹不是世界上唯一拥有合法妓院的地方,但与其他城市相比,色情业的从业者在这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尊重。在阿姆斯特丹,妓女只是一个职业,那些橱窗后面衣着暴露的女人和衣冠楚楚出入写字楼的白领并无差别。
这样的宽容倒不是因为荷兰人对于色情服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需求,根本原因在于荷兰人愿意正视人性的弱点。在他们的价值观里,与其自欺欺人否定丑陋的存在,不如立法,将妓院、赌场甚至麻醉品统统纳入正规化的管理。这样,既可以有效地引导人们的欲望,还能为国家创造一笔可观的收入。
荷兰是商业立国的典型代表。在荷兰成为一个国家之前,商人的天赋已经植根于荷兰人的心中。他们在欧洲邻居间倒买倒卖,做中间人、代理人、加工者和推销商。这样的角色从未因为荷兰的统一和国力的消长有丝毫变化。这个国家从心理上一直都是一个一切向钱看的商人。
这里曾一度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避难者填满。阿姆斯特丹对这些外来者并无歧视,对外国人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参与当地的政治——不能干涉荷兰人原本的自由。除此以外,荷兰展现在欧洲人面前的都是一派宽容。这样的宽容最终意外地为荷兰人积攒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法国大革命时,阿姆斯特丹容纳了欧洲最杰出的头脑,其中有英国流亡者的约翰·洛克,也有18世纪的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无数思想家、艺术家反认他乡是故乡,在阿姆斯特丹写下了传世之作。
像所有处于历史巅峰的民族一样,阿姆斯特丹人也会向往奢靡与不朽。1648年,到达经济繁荣顶峰的阿姆斯特丹市民耗费了8年时间和超过70吨黄金重新建造了首都的市政厅。当建筑最终落成时,人们传诵的是荷兰诗人冯德尔朴实无华的颂歌:
“我们阿姆斯特丹人扬帆远航……利润指引我们跨海越洋。为了爱财之心,我们走遍世界上所有的海港。”
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哪儿的民众将自己的爱财之心写进颂歌。在阿姆斯特丹,一切都是那样赤裸裸地摊在台面上:它的历史,它的欲望,还有那些在别人看来不那么光彩的贪念。
(《国家人文历史》201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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