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点暂停
3月16日下午,在广州打工的刘钊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将女儿妞妞送去弃婴岛。这一天,是妞妞来到世界的第16天。
妞妞是个漂亮的女婴,不幸出生时即被诊断为腭裂、先天性下肢短缩。刘钊说,医生告诉他,腭裂的孩子至少要10个月大才能动手术,“但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那么久。”刘钊想到了电视上报道过的弃婴岛。“毕竟是政府开的”。
可两人未能如愿。弃婴岛设在广州市社会福利院的楼群之外,临着马路。他们刚到通往福利院的大门口,就被拦下了。黑夜之中,刘钊夫妇没有注意到,入口处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弃婴违法、违背伦理、伤害孩子、悔恨一生”。
就在当天下午,广州民政部门召开发布会,宣布暂停“婴儿安全岛”试点。而就在宣布暂停的前一晚,先后有14个婴儿被家人送至弃婴岛,后经社工及民政部门工作人员劝说,其中10个孩子最终被家人带回。
关停与不能承受之重
弃婴岛关停的原因在于每日蹿升的弃婴人数。
“婴儿安全岛”于1月28日开放。工作人员苏扬记得,第13天,“婴儿安全岛”接收弃婴达到51名,到第15天升至79名,第17天已经超过百人。“看刚开始就这么多,我就觉得开不长。”
当地媒体记者曾获准到福利院实地探访,看到一个20多平方米的房间里挤下了14张婴儿床。而整个福利院,护理人员与孩子的比例几乎达到1:20。截至暂停之日,该院有23名收治的重症弃婴夭折。
从“安全岛”到“救命岛”
民政部门表示,建立弃婴岛的主要目的是避免婴儿在被遗弃后身心再次受到外部不良环境的侵害。可“安全岛”被误解为“救命岛”后,各方压力由内而外显现。
苏扬遇到最年轻的父母还不满20岁,那是一对从重庆赶来的农民小夫妻,怀中的男婴才40多天,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等四五种病症。倾尽全部家底,带孩子来广州治疗,一个月花了几十万,后来还欠医院8万。苏扬记得小伙子说真的不想放弃,但是如果回家,就怕孩子没有输氧,会死在半路上。
据福利院多名工作人员总结,弃婴的父母,除了本地的,还有从贵州、湖南等地远道而来的。苏扬曾问过一名弃婴家长,你们当地不也有民政局福利院吗?对方回答称,条件跟你们这里没法比,放到广州,我们放心。
有待完善的救助之路
根据中国儿童福利和收养中心粗略统计,全国各地设立的“婴儿安全岛”接收的弃婴,99%都是病残儿童。
安全岛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广州市社会工作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朱静君表示,工作中发现很多家长对于社会救助体系不了解,不知道如何申请救助、孩子又符合哪种政策。但苏扬对依靠救助机构这条路并不乐观,他跟多名家长交流过,“那些申请操作起来很繁琐,要各种证明材料,但有些孩子实在等不了。”
至于刘钊,在妞妞出生后,并未尝试过任何社会救助,他甚至搞不清大病医保的概念,执着地坚持“不可能有白饭给你吃”的推定。
民政部门表示,条件成熟的情况下,会适时重开“婴儿安全岛”。但重开没有具体时间表,一名福利院内部人员甚至悲观地认为,弃婴岛的重启会无限期延迟下去,直到后期保障跟得上、能够马上分流。
(《北京青年报》3.22 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