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5日夜。睡梦中我被一阵枪炮声惊醒,看了看表大约是一点半钟,短暂等待之后又接着睡去。在这个国度里呆了八个多月,多多少少已经适应了。
清晨开车行驶在营区的主道上,接到通知说禁止外出。回到住处,突然间枪声大作,感觉就在几百米开外。翻身拿了头盔和防弹衣套在身上。枪声一直在继续,这里的武装分子用的基本武器是AK-47,“炸豆子”般不停。判明开火方向并不是冲向这边,于是,我开了门出去看,只有几个人靠在板房的背后议论。刚聊了几句,“咚”的一声巨响,房子与地面猛地晃动了一下,事后听说是政府军动用了坦克。就这样,枪炮声一直延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内乱发生后的第一天上午,联合国南苏丹特派团的营区开始涌入难民。人员被临时安置在营区内的草地上,成群成群地坐着。卢旺达营的大兵端着AK-47,警惕地守在周围。
难民营里的生活是个极大的问题。一个小窝棚内往往是一家五六口甚至更多人,他们紧挨着躺在一起,有些人只能在露天铺点东西躺着。饮水、吃饭、如厕、洗澡都是问题。南苏丹常年高温,偌大的人群聚居在一起,卫生条件又差,几天以后整个难民区气味熏人。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难民营里腹泻的发病率很高。随着饮水方面的改善,腹泻人员在逐渐减少。但是疟疾的问题又显现出来,虽然已经是旱季,蚊子却还不少,大批人群聚居在一起,缺少必要的防护措施,加之生活艰难导致身体抵抗力急剧下降,疟疾的发病率一直高居不下。
难民营里的孩子,我每次路过时不忍多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你经过时,大多数的眼神是期待的。曾悄悄地给几个幼小的孩子送过棒棒糖,看他们舔着棒棒糖时那种陶醉的表情,心里面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大难不死,应该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国际先驱导报》1.17-23 吕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