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虐婴女童的童年

    2013年12月5日，读5年级的李蕾将一名18个月的男童反复虐打后，放置在25楼阳台栏杆上，使他坠落并摔成重伤。这起引发轰动的少年暴力事件背后，是一个女童急速下坠的人生经历。在这一过程中，父母、亲友、学校都有机会发现问题所在并接住她，但机会被一次次错过了。

    溺 爱

    在2013年11月25日下午之前，发生在李蕾身上最大的一件事情是，由于父母购房，她结束了长达两年的小学寄宿生活。

    事发后，李蕾父亲李江承认，自己和妻子对女儿的成长参与的并不多。他不清楚女儿在学校里有没有朋友，和什么人来往，甚至说不出女儿的性格到底是外向还是内向。

    住在重庆川维石踏坡小区、和李蕾一起长大的玩伴陈妍也证实，虽然李蕾在长寿城区读书，但是基本每个寒暑假和周末都会被父亲送到石踏坡的爷爷家居住。

    事实上，李蕾出生后一直由爷爷奶奶带，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爷爷奶奶的溺爱当中。

    邻居张斌称，有一次，李蕾的母亲李佳玲抱着孩子上楼去爷爷李显纯家，因为穿着细高跟鞋，李佳玲在楼梯上摔倒了，腰部受伤动不了。

    “正常的孩子，可能就会去喊人帮忙，但是李蕾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她哭喊，自顾自地玩了好几分钟，直到路过的邻居发现。”他回忆说。张斌更惊讶的是，李显纯下来后，第一反应是对儿媳破口大骂，怪她差点摔到孩子，直到确定李蕾没有事情之后才和邻居一起扶起已经不能动弹的李佳玲。

    在石踏坡小区，每次李蕾和玩伴们打架，李显纯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孙女，责骂甚至侮辱别的孩子。邻居张燕的孙女被李蕾打过。“我眼看着她俩因为一点零食的事情，李蕾就伸手去拽我孙女的头发，还扇她的耳光。”张燕说，“李显纯来了后，首先批评我没有看好孩子，然后一把将我的孙女推倒。”

    责 骂

    和爷爷奶奶的教育方式不同的是，母亲李佳玲的脾气略显暴躁。据邻居说，她时常听到李佳玲在屋子里骂孩子，甚至对其进行“棍棒教育”。“女儿(李蕾)似乎比较倔强，很少看到她顶嘴或者哭。”

    在石踏坡小区，因为爱打人，李蕾的人缘不好。她也并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爱。“她似乎很讨厌男生，但如果男生躲着不和她玩，她又会追着男生打。”王倩说。她是最近两年和李蕾走得比较近的小伙伴。

    李蕾有一个好朋友是一名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孩。王倩几次看到李蕾背着那个女孩满院子跑，笑得非常开心。“她喜欢抱着那个孩子，经常把她勒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小伙伴认为，那是李蕾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

    惨剧发生后，李蕾父亲李江提及女儿对待小动物的态度：“爱都来不及。”王倩则说，上小学前，李蕾曾把一只幼犬从小区的二楼通道里直接扔下楼去，她还见到，李蕾不止一次将自己养的狗从高处直接甩到地上。

    缄 默

    关于李蕾性格异常的征兆已经无数次出现。但她的监护人和教育者都未能提前警觉。

    在学校，李蕾也因为性格的原因被同学孤立。就读桃源小学期间，李蕾和同寝女孩间时有矛盾，有同学就因为她提出要调换寝室。李蕾读三年级时便转了班。

    因为媒体采访，桃源小学警告李蕾所在班级的学生，不允许他们透露任何李蕾的在校表现。一群小学生冲过来向记者投掷石子，其中一个小孩对记者说：“这是学校让的。”

    案发后，桃源小学邀请民警给全校同学开班会，主题是《从学校到监狱究竟远不远》。12月19日，桃源小学建立了特殊学生安全档案，并从那天开始依次开展特殊学生家长约谈活动。李蕾的班主任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之前，该校曾划分过特殊学生，但李蕾并不在其中。

    这只是本应防止她人生不断下坠，但最终失效的那些防护措施中的一个。

    （《博客天地》2014年第1期 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