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老好人”当休矣

    老好人是指一类很吃得开的人，他们看似“与人为善”，实则世故圆滑，缺乏原则性，行事以不得罪人为前提。孔老夫子就曾严厉批判过这类人，说他们抹煞了是非，混淆了善恶，不主持正义，不抵制坏人坏事，是“德之贼”也。

    人们往往对目前官场颇为严重的老好人现象非常关注，但老好人现象绝非只是官场独有，如今在外界看来颇为神圣的学术界，老好人也日趋增多。同官场一样，不得罪人、搞好关系是某些学术中人的处世要务，这种老好人思想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对学术“和稀泥”，例如在项目验收、学位答辩等学术评审中，一些好好评审人最关心的不是学术水平，而是怎么落个好人缘——毕竟在同一个圈子混，低头不见抬头见，太过较真于人于己都不利，于是能过则过，给个面子，留下人情，皆大欢喜。不过评审由此沦为形式，学术成为私欲的送礼。

    老好人增多必然助长学术风气的恶化，使学术界对学术腐败产生更多的容忍。当前学术不端频发的原因，不仅在于学术管理机构监惩的不到位，还在于学术人自身的集体失声，当面对学术丑恶现象，如果多数人都主动或被动地保持沉默，学术正气何以能张扬？这使学术共同体内部的舆论威慑和群众监督无从谈起。

    老好人现象对学术最大的伤害，是导致平庸泛滥。批判和疑问永远是学术进步的第一推动，老好人思想与这种精神背道而驰，它使大量平庸成果以合法的形式出现在学术领域，使大量的学术资源用以生产学术泡沫甚至毫无用处的学术垃圾。学术平庸远没有学术造假、剽窃等那样引世人关注，但平庸对中国学术却更具杀伤力，它磨损着中国学术创造的锐气和创新的冲动，若不遏制，它终将裹挟着学术陷入死水的泥潭而不能自拔。这是中国学术必须正视的危机。

    从宏大的中国社会历史角度看，要清除学术老好人现象，必先清除官场老好人现象——“上为之，下效之”。官德毁则民德降，历来如此，有什么样的官风，便有什么样的民风、学风。

    (《科技日报》谢小军 2013.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