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清官”石瑛

    石瑛当上南京市长，依然十分朴素，穿的是布衣和布鞋，吃的是粗茶淡饭，有客时才加上一两样炒豆芽、红烧肉之类的菜，人称为“布衣市长”或“稀饭市长”。

    从侧门进入市府

    湖北阳新石瑛(1878-1943)，字蘅菁，是著名的“湖北三怪”（其他两“怪”为严重与张难先）之一。1903年中光绪癸卯科举人。1904年考取官费留法，入海军学校，以爱国心切，与同学向国华盗取该校秘密图籍，带到布鲁塞尔摄影复制，欲寄回国发展我国海军。事发，为法国驱逐出境，乃渡海去英国伦敦大学学铁道工程，同时加入同盟会，为该会旅欧支部主要成员之一。辛亥起义回国，任南京临时政府秘书及总办禁烟事宜。民初，他曾当选为湖北省议会议员及国会众议院议员。1913年参加讨袁，遭通缉，再次赴英，入伯明翰大学学习采矿冶金。回国后，在教育方面，历任北京大学教授、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校长、武汉大学工学院院长等职。在兵工方面，曾任广东石井兵工厂工程师、上海龙华兵工厂厂长，讲求工艺，革新技术，所生产的机关枪、追击炮，可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造媲美。在政治方面，历任国民党中央委员，湖北省建设厅长、浙江省建设厅长、南京特别市市长、考试院诠叙部长。抗战起，再度出任湖北省建设厅长、湖北省临时参议会议长，1943年病死于重庆歌乐山。

    1932年3月，石瑛出任南京特别市市长。就职那天，市府人员站在大门口准备盛大欢迎，石瑛却布衣小帽，手拎一个装换洗衣服的藤箱，偕市府秘书长赖琏（此人抗日时曾任西北联大校长、国民党中委、中央海外部副部长、驻联合国代表等职）不声不响地从侧门进入了市府。毫无洋气，也无官气，更无党气。众人大为惊异，暗中赞叹不已。

    严禁接受招待

    石瑛生活一贯严肃刻苦，从不占公家便宜。任北大教授时，搬家一不要学校派车，二不要学校派工，和家人一起动手搬运，一时传为美谈。平时公出，论其资格，可坐软卧或头等舱，但他从来坐车只坐三等，坐船只坐统舱。当上南京市长，依然十分朴素，穿的是布衣和布鞋，吃的是粗茶淡饭，有客时才加上一两样炒豆芽、红烧肉之类的菜，人称为“布衣市长”或“稀饭市长”。

    南京是六朝金粉之地，靠上海又近，素称繁华。他力图改变社会奢靡风气，规定市属职工和学校学生一律穿国产布制服，以为表率。对职员公出，严禁接受招待，如为工作方便，可在所去单位食堂吃客饭，只添碗筷不另添菜，一律按客饭规定缴费，石瑛公出也是如此。开始有些单位不肯收他的钱，他就亲自送去，以后也就习以为常了。那时，也有用公家汽车送子女上学的，石瑛对此深恶痛绝，派警察在学校门口一一查禁，逐渐杜绝了这股歪风。为了养成市民守时的习惯，石瑛特在市内交通要道建立标准钟数处，有人建议利用它做烟酒广告，可收入大量广告费，用来弥补市府经费之不足。石瑛以为烟酒是奢侈品，不宜提倡，宁肯牺牲财政收入，也不做这种广告，只让有关部门图写了好些勤俭、惜时、奋发图强的标语。

    注重民族尊严

    有次，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亲自提出要扩大中山陵园。石瑛出面反对，说如果这样就有千百户人家要流离失所，上万亩土地不能耕作，既损害了人民的利益，也违背了中山先生民生主义的精神，林案遂被否决。住在陵园附近的老百姓知道了这事，都说我们这次没有受折腾，全靠石市长一句话啊！

    石瑛是一位爱国主义者，十分注重民族的尊严。在英国留学时，宁肯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也不向外人示弱，总是一身正气，硬去硬来。有些朋友佩服他这种拗劲，不叫他石瑛，亲昵地呼之为“石头”。1928年，他第一次做湖北省建设厅厅长，有一个江汉关的英国大佬来见，径直推门而入。石瑛严肃地说：“先生，你错啦！你怎么不经允许，随便闯进我的办公室？这太不礼貌了！”弄得这英国人十分尴尬，忙说：“我只讲一句话……”石瑛说：“半句话也不行。你出去，照礼节先敲门，我说请进，你才进来。”英人无法，只好照办。

    当南京市长时也是这样，南京市府整顿税收，下关英商和记蛋厂不肯补缴契税，请英驻京总领事白朗德亲去与石瑛交涉。坐定后，石用中文问：“贵领事有何公干？”白朗德说：“我不太懂中文，我知道贵市长留英多年，精通英语，请用英语对话如何？”石说：“这是在中国，我当然要讲中文。听得懂听不懂那是贵领事的事。”白朗德在讲话中两次说“我很忙”，石瑛接过他的话头说：“你忙我更忙。请你马上出去，我派位秘书来和你洽谈。”白朗德狼狈而出，和记蛋厂只得照章补了税。

    1935年4月，日本《朝日新闻》代表团坐专机来南京进行“亲善访问”。行政院通知南京市政府科长以上人员到机场迎接。石瑛得通知后气得大骂：“混蛋！市府科长以上人员到机场迎接，真是有辱国格！坚决不去！我也不干这窝囊市长了！”立即向行政院签请辞职。当时行政院长是汪精卫，很怕得罪日本人，马上批准了辞呈，另换市长。

    火车开了。在回家的路上人们议论着：“石市长在南京三年，为市民做了不少的事，两袖清风而来，两袖清风而去，到上海还是坐的三等车。难得啊，难得啊！”因此，民国著名政治人物冯自由评论石瑛是“民国以来第一清官”。

    （《传记文学》2013年第11期 王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