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袋里的灯

    我收到过一个很新颖的小礼物，扁圆的形状，小巧精致，像一个银色的贝壳。这是某个大品牌专门为女人打造的手袋灯。女人在看电影时，突然想起要在手袋里找东西，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亮了，省去了可能出现的翻找和折腾。

    我很不喜欢这件礼物透射出来的一种信息：一种对物质生活十全十美的精致要求。一个女人，一年中间也许偶尔有一次，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想从手袋里找一把钥匙，一包面巾纸。这种有可能出现的小小不便，奢侈品的研发人员都已经考虑周全。

    这种对生活的精致和完美的追求，在我们的时代已经到达了病态的地步。它甚至已经开始威胁到我们居住的环境，空气、土壤、山川、河流。可是，我们仍然乐此不疲。

    很多年前就有哲学家认为，科学的年代已经接近尾声。人类通过科学研究所能知道的，大都已经知道。所能做到的，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即使还有探索和研究，也就像那个手袋里的灯一样，大部分属于锦上添花。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放慢一下追逐物质需求的脚步？

    当年，苏格拉底一个人走在雅典街头，把集市摊贩卖的东西一件一件看过去，最后感慨地说，这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我用不着的。

    我们的悲剧在于，我们永远在追求各种各样我们用不着的东西。我们停不下来，甚至没有想过要停下来。

    （《情感读本》2013年第8期 程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