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记得有一年春节,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三个人就去医院上班了,为的就是分散那份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愁绪!
从1994年到2012年的十多年间,我曾作为第14批、第17批、第22批医疗队队员,三赴几内亚,先后在三个不同的城市工作和生活了五年半的时间。
一赴几内亚,驻扎法拉纳医院
1994年7月至1996年8月,我作为针灸医生,首次参加由北京天坛医院主派的援几内亚第14批医疗队,被派往几内亚法拉纳省医院工作。法拉纳是几内亚偏远、落后的一个省份,距离首都460多公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气候炎热,缺水少电;各种传染病肆虐。
法拉纳医院虽然是一所省级医院,但你不亲眼目睹,根本想象不出它有多么简陋,既无像样的诊室,也无像样的手术室。手术室仅有一张20世纪50年代留下来的破旧手术床,没有无影灯,没有玻璃窗,手术照明全靠日光和手电筒。为了光线好,很多时候就开着窗户手术,苍蝇蚊虫从窗户随意出入。针灸门诊室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破旧的病床用作针灸治疗床。没有洗手的地方,所以我每天在工作的几个小时里一口水也不敢喝,因为怕上厕所。
整所医院只有一名内科医生、三名外科医生和十多名护士,医院以中国援助的药品为主,也有少量法国进口药品。中国医疗队每月给医院发一次药品,往往不到半个月就用完,经常得提前支付下个月的药品。我们有内科、外科、针灸科三名医生,每天工作量都很大。
那时驻地没有电话,各医疗点跟总队联系靠无线电喊话。住在首都经商处大院的孙醒明队长每周一、三、五晚上7点准时到经商处的电台跟拉贝和法拉纳两个医疗点联系,每次15分钟。每到这时,我们早早就把电台的频率调好,盼望着听到队友的声音。最怕的是这个时间段打雷下雨,那样电台信号就会受到影响,无法听清楚喊话内容。
虽然有电视,但只能收看当地电视台,所以我们每次去科纳克里办事时,都从使馆借录像带和小说回来充实业余生活。记得有一年春节,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三个人就去医院上班了,为的就是忙起来以分散那份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愁绪!
医疗点也没有厨师,我们三个大夫轮流做饭。每逢国庆节和春节,我们还举行招待会,宴请医院和当地卫生局的同事们以及社会方面的朋友,以加深与当地人民的友谊。因为中国医疗队在这里已有多年,几内亚朋友有一些了解中国美食,他们非常喜欢中国传统的饺子,我们用自己种的韭菜加上鸡蛋、虾皮制作的三鲜饺子特别受欢迎。
二赴几内亚,从医拉贝省医院
在北京同仁医院组队的援几内亚第17批医疗队工作期间,一名针灸大夫因为健康原因中途回国,我因为当年在艰苦的法拉纳地区工作出色而被点名替补。当时我因为无偿献血正在家中休息,但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2001年3月14日再次踏上援非医疗队的征程。
这次是在另外一个城市拉贝省。这是几内亚中西部城市,位于富塔隆高原中部,距首都科纳克里431公里。
拉贝医院的规模比法拉纳要大一些,三名中国大夫分别是皮肤科、耳鼻喉科和针灸科的主力。这里皮肤病不少,尤其是疥疮发病率很高。每年援助的药品根本不够用,所以拉贝医疗点历来有自己制作硫黄膏的传统。
拉贝医院的针灸科极有特点,诊室像个大仓库,铁皮房顶裸露着,顶棚和墙壁之间缝隙很大,房顶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每逢刮风,外面的树叶、房顶的灰尘稀里哗啦往下落。因为白天很少有电,病人皮肤又是黑的,赶上阴天下雨更是黑得要命,起针时常常落下几根。后来慢慢适应了,至今在黑暗中我有超强的分辨力!
2001年,科纳克里大街上也可以看到拿手机打电话的人了。拉贝是小城市,虽然还没有手机网络,但驻地终于有了座机电话,和总队、家庭联系可以通过打电话解决了。拉贝的驻地也是一幢民房,有院子和围墙但没有大门。院子里有一口井,但井比较浅,又离化粪池太近,所以我们只用这井里的水洗衣服、洗澡。做饭、饮用水都从医院的深水井拉回来贮存了用,为此我们准备了十几个20升大小的塑料油桶。
三赴几内亚,筹建新医院
2009年11月,天坛医院组建第22批援几内亚医疗队。几内亚情结使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爱人和母亲最了解我,征得他们的同意我再次报了名。
2010年8月,在阔别几内亚8年以后,我第三次踏上这片土地。我欣喜地发现科纳克里有了一条像样的机场路,路边还有了太阳能的路灯,街上飞跑着的汽车比先前增加了许多。我们先期的任务是帮助几方筹建新医院。
从我第一次参加援几内亚医疗队,现在已经过去18个年头了,我的女儿从蹒跚学步成长为一名大学生。我们的国家在不断发展壮大,这种发展和壮大我们尤其感受深刻。几内亚也在发展进步,虽然步伐缓慢。
作为千千万万为非洲人民无私奉献的中国医生之一,我们用自己的汗水、泪水和生命中最宝贵的年华汇成了一条条涓涓细流,浸润着非洲大地,为巩固和发展中非传统友谊作出了积极贡献。
(《北京青年报》7.24 曲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