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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2年11月03日 星期六

    离我太远了,皮兰

    《 文摘报 》( 2012年11月03日   07 版)

        皮兰,藏在地球西边亚得里亚海最上端那个海湾,好像掖在欧洲的胳肢窝里。如果驱车从维也纳向南穿过山重水复的阿尔卑斯山,越过边境,路经斯洛文尼亚那个出名的小巧的首都卢布尔雅那,往西不停地开下去,再沿着亚得里亚海的海边弯弯曲曲前行,然后不知不觉驶入一条狭长的伸入大海的极小的岬角,皮兰就在这天涯海角似的地方。

        皮兰就像大地鲜亮的舌尖,伸进大海,舔弄着无穷而清凉的碧涛。

        在皮兰海边散着步,边走边看海上的美景,不经意就走到它城中心的广场上。广场是圆形的,广场周围的建筑排成U形,开口处对着大海。海鸥与海风可以更轻易地来到广场上。

        欧洲的广场无论大小,四周的建筑都是城市的门面。皮兰的门面可没有花团锦簇般的大厦,一律是墙面斑驳甚至是破损的老楼,然而它们简朴、素雅、沉静,像中世纪的农夫农妇、工匠市民平和地站在那里;铺满广场的石板石钉早已磨得光亮,像铁的;一些长长的石条凳围着广场放了一圈,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上边消闲。

        皮兰的地标是在城中鹤立鸡群般高高耸起的尖顶的钟楼,它叫人想到威尼斯圣马可大教堂的钟楼,只是更简约更古朴一些。皮兰历史上曾属威尼斯王国管辖。

        在威尼斯统治的五百年里,它骨子里已浸入太多意大利人的气息与气质。尤其是对历史的态度。街头巷尾处处可以看到历史的见证。一棵与一根石柱死死缠成一体的古藤,东一块西一块有刻痕的建筑残石,多半已经锈烂在土里的铁锚……没人去动它们。让它们以历史的原状存在。城中还有些中世纪的残垣断壁,更是地面上的文物,被人们当做“沉默的老者”备受尊崇地活在人间。比如一座中世纪的修道院,早已荒芜,仅存中庭,只有一些残损的雕像或兽头放在廊子上;人们把庭院打扫干净,却任由野草丛生,播放一些古典音乐——用音乐唤起的想象与情感装满它。这不是意大利人擅长做的事吗?

        最深厚的皮兰还是在城中往复回绕的哥特式的老街老巷里。历史的空间向例窄仄。老墙老屋老门老窗一切依旧,房中的生活设施却正在“现代化”。钻进一些地下室地洞似的小门,里边艺术家工作室的照明、通讯与生活设施却十分现代。这些艺术品店很少出售千篇一律乏味的旅游商品,多是艺术家富于个性的创造。他们尊重历史,却又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样的文化才是真正活着的。只可惜它离我太远了,皮兰。

        (《文汇报》10.23 冯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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