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媒体开展了黄河兰州段浮尸调查。调查指出,20世纪60年代以来,在黄河兰州段约80公里水域,至少出现一万具浮尸,至今仍以每年200至300余具规模增加。
多年来,地方公安、民政、环保部门与水电企业和捞尸人之间,围绕浮尸污染、随意打捞、挟尸要价、善后处置的纷争不断。
魏氏父子的“油钱”
这是今年9月一个阴凉的清晨,整个什川镇还沉睡在薄雾之中,魏职军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在厚达1米的“垃圾海”中翻捡塑料瓶、木料、铁皮和人尸。
2005年,黄河什川段小峡水电站建成投产,魏职军的父亲魏应权干起了在小峡库区捡垃圾的活。不多久,魏职军子承父业,成为一支有十几名青壮劳动力组成的家庭打捞队的主力队员。
魏职军所在的下河坪村,位于兰州市区下游20公里处。黄河流出兰州城后,沿着蜿蜒的峡谷一路奔向皋兰县什川镇的上河坪村,并在上、下河坪村交界的地方拐弯向北流去。在这个被当地人称为“老裤衩湾”的地方,魏氏父子建起了一座简易的石屋,石屋下的河面上停泊着三五条快艇。
魏氏父子说,白天搬个凳子守在石屋门前,不经意间就能瞥见顺江而下的死人。此时,跑上快艇,不一会儿就能将捞到的尸体拴在河谷边的树下。
“捞起来先搜身,看身上有没有手机、身份证、电话本之类的。手机一般都坏了,把卡卸下来擦干净放在我的手机上。”魏职军说,往年被捞上来的尸体中,能联系上家属并被领走的不到一成,而今年,已经有20具尸体被认领,接近打捞数的一半。
那些被拴在河谷背阴处的,往往是找不到线索的无名尸身。魏氏父子将尸身套上绳子系在石头和树上,等待前来寻亲的人辨认。然而,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一具尸体只能搁置1至3个星期。如果过期无人认领,就会被解开绳索,任其飘走。
几年下来,前往下河坪村寻亲的人络绎不绝,魏氏父子的名气越来越大,浮尸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条件好的多给点,条件差就少给点,实在不行随便给点拉走。我们也看人,昨天那个就只给了500元。”
对于魏家“挟尸要价”、每年“从死人身上发的财”多达10万元的传闻,魏氏父子没有正面回应,不过,魏职军的父亲和哥哥承认,一具尸体的打捞费最高会达到数万元。而且,只要是前来认尸的,无论结果如何,一般都要支付500至数千元不等的“油钱”。
“黄河鬼侠”老魏
在魏职军父子之前,老魏是什川镇唯一的“职业捞尸人”,也是目前在世的捞尸者中“从业”时间最长的人。
虽然已年过花甲,但老魏看起来健壮敦实,一只手可以掀开盖住水窖的石板。村民说,凭借过人的胆魄、力量和与生俱来的水性,他送走的浮尸成千上万。
老魏大名魏职前,兰州皋兰县什川镇河口村人,16岁开始以捞尸为生,人称“黄河鬼侠”。
在小峡水电站建成之前,从兰州漂来的浮尸,少数留在了下河坪村“老裤衩湾”,大部分被直接冲至河口村的回水湾,这里也成为当地最有名的“死人湾”。自上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老魏就成了死人湾的“职业捞尸人”。直到小峡建成,大量浮尸被拦截在上游库区,老魏的“生意”才被下河坪村的同宗魏职军父子“夺走”。
老魏说,半个世纪里,死人湾送给了自己上万具浮尸,每一具都被记录在案。那一沓一沓的记事本还被村里人比作阎王爷的“生死簿薄”。
救援警力严重不足
据皋兰县公安局、民政局介绍,浮尸中,以自杀者比例最高,意外落水者次之,身上有明显伤痕者较少。此外,浮尸的成因也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例如,1962年,全国自然灾害严重,寻死现象较多;1963、1964年以后,全国开展“社教”运动,因经济问题出事的多;“文革”期间,有所谓历史问题的老干部和因男女关系问题的投河者众;到上世纪80年代,因家庭矛盾、工作压力投河以及畏罪自杀的情形逐渐增多;上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呈现多元化发展,下岗失业、病痛缠身、家庭矛盾、意外失足者不一而足。
另据媒体2009年报道,兰州市水上派出所的统计显示,每年有近300人在黄河中结束生命,在4月至9月间,平均每月就有20具浮尸被打捞上岸。其中,“无人报警、无人认领、无线索源”的所谓“三无尸体”占到三成。
尽管无法统计每年新增浮尸的确切数量,但有数据表明,在1980至1997年的17年间,仅兰州市水上派出所打捞上岸的尸体即高达6500具。
据了解,目前兰州水上派出所能够救援或打捞尸体的警力只有四五人,且年龄偏大、水性不高,出警速度慢,往往只能求救于义务搜救员,警方打捞上来的“基本上都是尸体”。
(《东方早报》10.9 鲍志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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