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贻,著名美国史专家,主编并撰写多卷本《美国史》并与人合著多种美国史研究专著。
修史怀揣中国心
1913年出生在湖北省黄陂县一个清贫小学教师家庭的刘绪贻,上世纪40年代初便开始其学术生涯,至今虽年近期颐,仍心系国运。
刘绪贻西南联大毕业后留学美国,归国后执教于武汉大学。然时运不济,新中国成立后,因我国“一边倒”地学习苏联,社会学被贬斥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遭到封杀。刘绪贻被迫离开学校。
1964年,武汉大学和南开大学响应中央号召成立了全国最早的美国史研究室。在追求学术真理思想的驱使下,同年3月,刘绪贻重返武汉大学转向美国史研究,实际负责该室工作。
1979年,刘绪贻被推选为《美国通史》的总主编之一,并承担第五卷《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和第六卷《战后美国史》的撰写任务。其间,在为罗斯福新政“翻案”和冲破禁区研究战后美国史的过程中,刘绪贻展现了一位历史学者的勇气和风骨。最终,历经24年完成的《美国通史》丛书成为中国美国史研究的扛鼎之作,乃至中国世界史研究上的一座里程碑。
“做学问是为了追求真理,增长知识,是为了对国家、对人民、甚至对人类有益处,决不能计较个人得失”,回忆坎坷却一直向前迈进的修史之路,刘绪贻感慨:“我爱国,但是我所爱的中国,乃是一个能够对内实行民主、法治,对外讲究平等、互利的中国。”
要讲就讲真话
西南联大当时的社会学系主任陈达先生很有学问,但教学方法让学生们觉得枯燥。当他在班级征求意见时,刘绪贻在课堂上直言不讳:“每星期上课3次,共6个小时,加上我从宿舍到教室往返一次一小时,一星期总共要花9小时。一个学期以18个星期计算,共为162小时。陈先生将讲课内容印成讲义发给我们,我们只要一天看完,剩下的时间读别的书不是更好吗?”陈达先生很生气,一时语塞,不过他胸襟旷达,给刘绪贻的课程论文打了95分。毕业时还推荐他留校做助教。
剑指禁区,箫忧天下。年轻时,刘绪贻骨子里的良知和正义,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并未淡化。
“一个90多岁的老学者仍然那么关注思想文化动态,十分罕见。国内各著名大学都有一批解放前后归国的学者。经过反复的‘思想改造’和政治运动折磨,他们大都变得谨小慎微,生怕卷入各种是非,像刘老师那样风骨依旧的不多见了。”一位学者不无感慨。
刘绪贻认为,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不应独善其身,要敢于追求真理,居安思危,“在勤于和善于探索未来社会应走的正确道路的同时,也应在政府决策失误时,敢于站出来纠偏”。
呵护学生的思想自由
“刘老虽没有成为博导,但这些年接受他指导的学生无数,不分校内校外,只要有求教于他的学生,他都热情接待,孜孜不倦。”武汉大学教授谭君久说,自己也曾是一位深得刘老多方指导的“编外学生”。
自1947年回国到武大任教,半个多世纪来,从刘绪贻手中走出来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
对于弟子们的选择和思想观点,刘绪贻始终保持着开明宽容以及十分尊重的态度。一次,弟子蒋劲松的硕士毕业论文中一反当时“劳联是跟着政府走的落后工会”的普遍观点,详尽论述了劳联在美国进步运动中起的积极作用,但这篇论文的观点在答辩老师中存在极大争议,被拒绝通过。可刘绪贻却不以为然,“虽然过去中国、苏联对劳联一直有看法,但是蒋劲松的观点也说得通,他能自圆其说就应该通过”。
在随后的教师会议上,刘绪贻更是力排众议,秉持学术自由的思想,争取使学生思想的火花得以绽放,最后论文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导师审核。而这件事也深深影响了日后走上学术道路的蒋劲松。
(《中国教育报》9.3 程墨 王小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