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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2年01月17日 星期二

    教授朱一玄

    《 文摘报 》( 2012年01月17日   06 版)

        著名学者、南开大学文学院中文系教授朱一玄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11年10月16日逝世,享年100岁。朱一玄先生从1946年起在南开大学中文系任教,毕生致力于中国古典小说资料的搜集、整理与研究。出版有《红楼梦人物谱》、《明清小说资料汇编》、《警世通言校注本》等数十种,在国内外学术界有着广泛影响。

        一、1985年,我以同等学力参加全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各门成绩过线后,蒙朱先生举荐,被南开大学破格录取。为此先生还专门来信向我表示祝贺并“期待着在南开园弦歌共处”。尚未谋面我已感受到了先生热心、助人、惜才、爱护晚辈的长者之风。

        入校后,我怀着喜悦和感激的心情去先生家拜访,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和蔼可亲、清癯儒雅的老人。作为一位著作等身的学者,他与师母只住着两室的偏单元,面积不到50平方米,没有客厅和餐厅,且未事装饰,水门汀地面,朴实无华。直至去年,我顺道拜访先生时他仍住在这套房子里。

        不管你是名人还是普通人,是同辈还是晚辈或学生,先生都躬身相迎,满面春风;来者或请教问题,或索赠著作,不管是熟人还是生人,先生总是有问必答,或以书相赠;来访者告辞出门,先生从来都是要走到门外,躬身相送,笑容可掬,直到对方走下楼梯,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才肯进屋将门轻轻关上。

        二、先生“文革”后编撰的头四部著作署有另一位著者,后来的近二十部著作上则没有了。原来那位人士是“文革”中的造反派和进驻学校工宣队头儿之一,“文革”后期他要求留下来做了系里的党务工作者。可他既没有学术成果恐怕又缺乏学术能力,因而难以评上职称,于是在先生将第一部书稿提交系里盖章而后拟送交出版社时,此人以要审查为由将书稿压了下来,然后提出了无理要求:如果同意署上他的名字且作为第一作者,那就放行。面对如此荒唐的要求,恐怕任何人都是难以接受的,然而先生在经过沉重的考虑之后同意了其署为第二作者,并在以后的著述中接纳其帮助搜集资料,于是一连先后四部著作都是如此操作。

        虽然不久之后此人得暴疾身故,但我发现这四部著作有的已经过修改增补而再版,先生却依旧保留了他的署名。先生心中没有仇恨,没有芥蒂,而是始终保持着心灵的健康,光明,善良,始终淡定,超然,释怀,谦让。

        先生宽厚待人,却严于律己。

        1987年,我写了一篇评介先生学术体系的文章拟公开发表,事前让先生过目,他阅后找我过去,要求将包括标题在内的文中有溢美之嫌的表述一律删除,同时要求一定要找出其编著中的不足和缺点加以批评,并且以诚恳的态度径自提出了几点自我批评的具体意见供我参考。直到我做到了上述两个方面,他才表示认可。

        三、自跨出南开校门辞别先生回到南方,至今二十多年来,与所有先生的弟子及友人一样,我每年都会收到先生的贺年卡。每当收到先生的这份朴实而厚重的贺年礼物,我的心里便充满温馨与感动,脑际会油然浮现出先生的一本百衲衣式的通讯录。

        那本用旧练习簿充当的通讯录,密密麻麻记着同仁、朋友、学生、熟人乃至仅有一面之缘者的通信地址和联系方式。由于年代久远,对方的通信地址难免变化,而每变化一次,先生就用纸条写上新的联系方式粘在原处。时间一长,糊了一层又一层,就像一件反复缝补过的百衲衣。偶有不相识的仰慕者或晚辈寄来信件,先生也都把他们加入通讯录,并一一回复。每逢年节,先生就按这个通讯录给经常联系和不经常联系的新旧友人和弟子寄去贺卡,寄上祝福,这其中既有先生中学时代的老师——比他长一岁直至晚年仍保持着联系的季羡林先生,也有一届又一届有幸成为他学生的人,还有经年累月先后结识的众多学界同仁和旧朋新友,就这样几十年如一年。

        事实上,朱先生不仅以为人作嫁、甘做人梯的胸怀,倾毕生精力在一个相当贫瘠的基地上构筑起一座中国小说史料的长城,更以他一生的操守行止和人格力量树立起了一座人性的丰碑。

        (《新民晚报》1.8 王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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