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内部书的秘密

    2011年3月，戈尔巴乔夫在一次访谈中说，他很感谢当年进步出版社的赠书，他从中获取了关于西方国家对于改革态度的重要信息，还说他的私人藏书中，这样的书有三百来本。

    严格地说，戈尔巴乔夫的做法违反了保密制度，这些内部书籍在阅读后本应送至特别保存处。因为这些书籍都是根据苏共中央宣传部一项绝密计划出版的。

    特别内部书籍的出版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1946年5月4日，当天斯大林签署了联共（布）中央关于成立苏联部长会议国家外国书籍出版社的决定。1949年，出版社成立了特别编辑室，负责搜集有关对苏联现实进行批判性分析的新书信息。

    当时，特别编辑室在国外寻找所需书籍，主要是依靠在国外外交外贸机构工作的人员。出版社同他们每个人都谈妥，让他们盯着驻在国的新书。后来，出版社在欧洲、美洲和亚洲主要国家拥有了自己的驻外代表，每个国家十至十五人。通常是苏联大使馆的一秘以及报纸记者站的人员，均为兼职。他们通过欧洲银行的分支机构领取莫斯科寄去的微薄酬金及购书费用。

    特别编辑室是个保密单位，工作人员的活动均受到克格勃的监视。全部工作都得在专门房间内进行，室内有保管手稿的保险柜和信号设备。编辑无论级别高低，均不得向同事透露自己在干什么，只能借口说不过是出点政治书籍而已。

    特别编辑室出版的每本书上，都有“按照特别名单散发”的字样，下面是编号。按照惯例，印好的书运至出版社，然后按照专用名单一一寄出，据说名单是中央书记苏斯洛夫亲自核准的。上面有近一千个姓名，包括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共和国一级和州委一级的书记，以至驻外大使。

    严格说来，特别编辑室出版的书籍，可以大胆地称之为“反苏宣传”。 一位女编辑回忆起她初来出版社时的感受，她接触到的第一本书，是美国亚当·乌洛夫所著的《苏联极权主义的新面目》。当时，她边读边想：“他讲的是真相。可宣传给我们描绘的是另外一幅图景。”她简直是六神无主，坐立不安。可到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万象》2011年第10期 述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