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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1年11月15日 星期二

    周振甫:“再查一下”

    《 文摘报 》( 2011年11月15日   06 版)

      1982年7月,我从大学毕业即分配到中华书局古典文学编辑室工作。早就听说周振甫先生(1911~2000)供职于中华书局,这次报到,又闻知与周先生在一个编辑室,自然喜出望外。

      清代王士禛的笔记《古夫于亭杂录》,是我供职中华书局期间点校的一本小书。周先生在审稿时的一句话令我印象异常深刻,即“再查一下”。

      这部笔记中记有多个中药偏方,卷四《王庭》一则云:“明弘治中,学正王庭病大便下血,濒危,昏愦中闻人语之曰:‘吃小水。’果饮溺一盌而甦。乃日饮之,渐愈。”我在整理中不假思索地将“吃小水果”标点在一处,还以为顺理成章,无可挑剔。捧册向周先生请教,周先生一眼就看出当在“小水”下断句,并嘱咐我“再查一下”。我于是回去查阅《汉语大词典》,一查果然收有“小水”一词,其第六个义项释云:“中医学用以称小便。明张介宾《景岳全书·寒热真假篇》:‘或大便不实,或先鞭后溏,或小水清频,或阴枯黄赤。”,一切豁然,原来“小水”就是人尿,正可与下文“果饮溺一盌而甦”一句呼应。

      从此以后,“再查一下”就成为我的座右铭。“再查一下”这四个字言简意赅地道出做编辑所必备的基本功,即要时时以各种工具书或有关著述为师,丝毫不能偷懒懈怠。“学问”一途之“问”,不仅表示觌(dí见)面向师长或友朋求教,在很大程度上,其意义更趋向于向书本问道。

      (《想念周振甫》赵伯陶文 新世界出版社2011年10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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