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有斋”里说任公

    黄炎培，字任之，人称任公。爱国民主人士、现代著名学者。

    1914年，黄炎培任《申报》记者，在上海南市先后赁租西门黄家阙大吉路和林荫路的陋室居住。他取庄子《知北游》中“吾身非吾有”之意，给自己的斗室取名“非有斋”，同时也表现自己舍身取义、改造社会的志向，并撰写对联一副挂于书斋：“毋忘孤苦出身，看诸儿绕膝相依，已较我少年有福；切莫奢侈过分，闻到处向隅而泣，试问你独乐可心？”

    他对“非有斋”很珍爱，刻了一方“非有斋藏”的斋名藏书印，每有自己中意的好书，收而钤之。

    1937年7月7日，日寇大举侵犯我国。1938年11月，时年60岁的黄炎培在成都写了首白话诗，题目是《重做人》。这首诗的第三段写道：“国难来，我再生，谁死谁生，愿与顽敌拼。与人一心，要入群众群，打开门户，争取民主与和平，烧得我心太阳一般热，照得我心明月一样明。‘身非我有’，记得此言否？早把我身，献给人民，献给国家有。”表达了他献身民族事业、誓死抗战的决心。

    抗战后期，黄炎培等民主人士曾应邀访问延安。人们都知道黄炎培写的名作《延安归来》，但其间还发生过一件黄炎培与毛泽东、周恩来、陈毅诗酒传情的佳话。

    那是红军长征期间，蒋介石一方面加紧军事上的围追堵截，一方面大肆进行舆论上的造谣诬蔑。他们甚至造谣说共产党人在途经贵州茅台镇时，纵容官兵在著名的茅台酒池里洗脚。对此，黄炎培颇不以为然，特意作了一首七绝《茅台》：“喧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是真是假我不管，天寒且饮两三杯。”

    后来，这首诗流传到了延安。中共领导人读后都颇感欣慰，将从未谋面的黄炎培引为知己。如今黄炎培来访，毛泽东特地盛情宴请黄炎培，由周恩来、陈毅作陪。桌上摆着茅台酒，素有“诗人将军”的陈毅提议饮酒联句。于是毛泽东率先引吭：“赤水河畔清泉水。”周恩来续道：“琼浆玉液酒之最。”黄炎培接句：“天涯此时共举杯。”陈毅闻声举杯一饮而尽，收句曰：“惟有茅台喜相随。”

    1952年冬，黄炎培到南方视察。途经南京时，陈毅特地以茅台酒宴来欢迎他。席间陈毅又提到了那首《茅台》诗，并感慨地说：“当年在延安，读任之先生《茅台》一诗时，十分感动。在那个艰难的年代，能为共产党说话的，空谷足音，能有几人！”

    1991年，有关部门在黄炎培的故乡上海川沙修缮黄炎培故居。故居庭院内有黄炎培铜像，陈云同志为故居题书“黄炎培故居”。在二楼黄炎培的书房内，挂有一副发人深思的对联：“闲寐万方多难日，卧愁七十未衰年”，与“非有斋”的斋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海滩》2011年第4期 朱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