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1926年初，陈独秀神秘地失踪了一个多月，与之单线联系的中共中央会计兼秘书任作民(任弼时的弟弟)找不到他，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在中共党史上，总书记失踪事件仅发生过这一回。他到底去了哪里？陈独秀当年的秘书郑超麟，揭开了陈独秀失踪背后鲜为人知的秘密……
陈独秀“失踪”了
1926年1月下旬，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与党中央失去了联系。
陈独秀失踪，中央机关估计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敌人秘密逮捕。无奈之下，任作民在《民国日报》上登载了“寻人启事”(联络暗号)。然而，见报之后，依然毫无音讯！
出人意料的是，2月下旬，陈独秀突然出现在任作民的住处。对于此次“失踪”，他解释说，由于1月下旬突患伤寒，住进了医院，于是与党中央失去联系。
然而，郑超麟先生后来向我透露：陈独秀患伤寒病住院，确有其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与任作民联系。“其实，那时候陈独秀与一个女人同居，所以他不愿让任何人上他家。他住进医院，也是由那个女人照料生活，不愿让任作民知道……”
那个女人，郑超麟从未见过，陈独秀也从未谈起。中共“一大”代表李达在1954年2月23日给上海革命历史纪念馆的一封信里，倒是隐约提到：
(1922年)陈独秀出狱以后在上海县地界的寓所，只有一个名叫李启汉的同志知道，因为李启汉在上海县地界无意中遇到了陈独秀，才进到他的寓所去，据说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和陈独秀同住着……
李达夫人王会悟在她的回忆录中也曾提及：“我总要费力才能找到陈独秀。随后从陈独秀的妻子口中才得知，陈独秀另租小房子和另一女子同居…… ”但是，对于自己所提到的“另一女子”，王会悟从未见过。那位年轻女子成了一个谜。
陈虹身世之谜
据郑超麟回忆，陈独秀去世后，他的第三位夫人潘兰珍曾跟他说及一桩往事。
1937年8月，陈独秀在南京获释。9月中旬，由潘兰珍陪同前往武汉，曾在汉口青年会发表演讲。一天，有一位十三四岁姑娘来青年会找陈独秀，称是陈独秀之女，名叫陈虹。陈独秀与陈虹会面时，潘兰珍在侧。此前她从未听说过陈独秀有这么个女儿。
陈虹生于1924年，正是陈独秀与那位青年女子秘密同居的时候(前后同居约三四年)。见过陈虹的人说，陈虹很像陈独秀。
陈虹两次填写过“职工登记表”。遗憾的是，家庭成员并没提及父母。再细查陈虹的档案发现：登记表后另附了一张纸，向组织说明若干问题，内中提及对父亲陈独秀印象极为模糊，只在汉口见过唯一一次面。她说，去找父亲，是希望父亲能接济她的生活……
这跟郑超麟的回忆，大致吻合。
年轻女子施芝英
我在陈虹的说明中得知了她母亲的名字——施芝英。
她生于1901年12月25日，安徽人，初小二年级文化程度，比陈独秀小22岁。在她的户籍档案里，记载着他丈夫王蔚如及女儿“王美珍”的简况。档案中注明，“王美珍”系他们的女儿，生于1927年2月16日，备注栏写着“由香港迁来”。很遗憾，户籍上只盖了“迁出”图章，却未写明迁出年月以及迁往何处。
根据记载，我找到了位于上海会稽路的施芝英与王蔚如的旧居。在门口，遇见了一位30来岁的男人。他一看我的介绍信后说道：“喔，施芝英，不就是陈独秀的小老婆？”
据说，施芝英家全套红木家具，看得出家底不错。但是，她没有工资，王蔚如也只有退休工资。施家最引人注目的，是挂着她20多岁时拍的一幅大照片，比26英寸电视屏幕还大，用红木镜框镶嵌。照片上，她穿高领旗袍，手腕上戴好几只镯子，手指上戴猫眼宝石戒指。这张照片在“文革”中仍挂在那里。还有一尊金质观音菩萨，拿给邻居看过，平常放在阁楼里。此外，还有全套银质餐具。
晚年常怀念“老陈”
1969年，王蔚如死后，施芝英常常独自在家玩牌。每逢除夕，看她太孤单了，另一幢楼里的杨家老太太总是请她去吃年夜饭。据杨老太太的女儿回忆，施芝英喝酒之后，总说待她最好的是“老陈”。
杨家不知“老陈”为何人，她轻声答：“陈独秀呀！”还说起当年如何跟陈独秀一起生活，一起躲躲藏藏，做地下工作……杨家的人听得稀里糊涂，以为她酒后说胡话，没有当真。
1973年冬至翌日，施芝英因脑溢血逝于家中。在王蔚如家人为其清理遗物时，那个装有施芝英大照片的镜框被拆掉后，扔进了垃圾堆。邻居有位中学生叫刘科达，好奇地翻看被扔掉的照片，发现施芝英的大照片背面，有一张同样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神气潇洒的男人，穿笔挺西装，理大包头，手握“司的克”(手杖)……邻居们明白，那男人便是施芝英生前常常说起的“老陈”。
消息传入杨家，他们才恍然大悟：施芝英酒后的话，并非胡言。
那两张大照片被扔进垃圾堆之后的命运，不得而知。据说，施芝英与王蔚如无生养，那个王美珍的身世，眼下不可得知。邻居们说，王家后人走后，施芝英屋里满地撒着解放前的旧纸币……
（《羊城晚报》3.5 叶永烈）
缩小
全文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