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俗年俗,甭管是谁,年年都休想免俗。
中国人有一个特点:一个人想事情,总是想得很明白;要是很多人在一块儿,就会大家一起犯糊涂,由此产生了许多充满悖论的“集体无意识”。
过节期间,一个“集体无意识”是发短信拜年。要是评比汉语里最没创意,又最假装有创意的句子,拜年短信肯定榜上有名。每年都那么点儿事儿,翻来覆去说,就像晚会相声演员猪年学猪,狗年学狗一样,短信也猪年咏猪,狗年咏狗。
我曾经在很多个新春佳节都暗暗立志:今年决不发拜年短信了。但是到了放炮放得像打仗的时候,最终还是失败了,原因很简单,人家一个短信过来,表示和你不是仇人,你不回过去,没准儿真成仇人了。
另一个“集体无意识”,自然就是喝酒了。具体地说,是敬酒。在“最没创意,又最假装有创意”的汉语词典里,敬酒词也当仁不让地排在前几位。甭管跟亲戚、朋友还是同事坐在桌上,总有人端杯站起来,围着桌儿绕圈,从尊者起,至卑者止,看似谈笑风生,实际上充分体现着政治素养。大家轮流上阵,此起彼伏地搞这么一圈儿,谁的饭也吃不好。而且越是需要敬酒的饭局,桌上剩下的菜就越多。
看见被客套话浪费掉的“硬菜”,我总是很心疼,于是也曾经暗暗立志:坚决不敬。但是试试才发现,难度的确很大。前一阵,我和几个搞文学的老师聚餐,看着周围的朋友纷纷举杯,自己便感到越发孤单,心里便暗自嘀咕起来:几位长辈会不会对我有看法?如此这般,虽然挺到了最后,因为心理压力,一顿饭反而吃得更不舒服了。
除了发短信和敬酒,还有看晚会、给压岁钱等一长串儿“集体无意识”。这些真没劲、但真得做的事儿组合在一起,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年俗”了。年俗年俗,甭管是谁,年年都休想免俗。
(《新京报》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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