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城市“陪读村”

    陪读现象，由来已久。一所中学只要升学率够高，就足以吸引一批家长上演新“孟母三迁”，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陪读。2010年夏天，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的6名大学生远赴湖北武汉和孝感两地，调查“陪读村”现象。这些如今已经入读名校、基本达成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夙愿的学子中，有些正是从当地“陪读村”走出的孩子。

    这几位大学生撰写的暑期社会实践报告《陪读村的光荣与梦想》还原了“陪读村”的真实面貌。

    校外的学生公寓

    每年北大、清华在武汉地区招生100多人，华师一附中（武汉市华中师范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就包揽了五六十人，重点大学录取率超过80%，除了北京的少数名牌高中，全国其他省市里鲜有能和华师一附中“业绩”相抗衡的高中。一群正值16岁的花季少年，为了读名牌高中不得不离乡背井，牵挂孩子的父母自然甘愿当“尾巴”——跟着孩子陪读。

    湖北黄石的一位妈妈近日在“陪读村”看房，几乎所有广告纸条，她都撕了一张，打算“货比三家”。暑期社会实践项目的领队李毅韡获知，类似于这位妈妈的“表现”，能租到好房源的概率极小。因为“好的房子早就被盯牢了，根本不需要做广告。一般上一届租户刚离开，下一届租户就会通过各种渠道找上门签约”。

    “我们读书时就有一种风气，高一、高二在学校里住读，高三的时候会搬到隔壁去。”参加实践的许诺所说的“隔壁”，就是与华师一附中毗邻的“陪读村”茅店小区，绝大多数选择陪读的学生和家长，都在这里择群而居。当地租户称，有的家长手里甚至拿着当地有关部门领导批示的纸条，这样才能租到一套好房子。

    时间相对论

    考进华师一附中后就要开始住读生活。最初一个班级有四五十名学生住校，到了高三，只剩4、5个学生留在学校，其它同学都选择陪读，住进了茅店小区。

    高三学生为何不住校呢？这是一份华师一附中学生的基本作息表：早上7点半上课，中午11点45分下课；下午2点上课，下午5：30分放学；6：30分以后晚自习，晚上10点晚自习结束；待住读的学生回到宿舍，最晚11点半熄灯。

    在走访茅店小区“陪读村”400多名租户后发现，由父母主动提出陪读的比例高达80%，孩子支持父母陪读决定的占到了73.1%！换言之，大多数孩子对于父母的陪读决定是支持的，或者说是一家人共同做出了陪读的决定。“陪读”或许让这些孩子们达到了“吃住更好，生活负担更小”的目的。

    陪读的家长大军中多数是花甲之年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整个下午，家长们则聚在一起打牌、健身，有的相约散步、聊天。有什么好吃的，什么辅导书有用，如何减轻孩子的压力……这些都是家长们“互通有无”的话题范围。

    隐匿的压力

    “陪读村”的波澜不惊只是表象。很多受访学生“揭秘”华师一附中陪读率超高的原因：这个学校的竞争太激烈了，光实验班就有两个，一个叫竞赛班，专攻各类竞赛，指望保送上大学；还有一个是高考班，以“出状元”为目标。越是高年级，排名座次越残酷，也就越让一个个学生不得不逃离学校，躲到父母的羽翼下透口气。

    有位妈妈因为儿子进了华师一附中后考试成绩不理想，不得不放弃工作，前去陪读。为了帮助孩子尽快提高成绩，跟上学习进度，这位妈妈决定让孩子周末继续补课。不料，很多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一起补课。最后，她的家变成了一个小教室。

    家长不惜砸锅卖铁、付出一切时间和精力，只为孩子能受到优质教育、考上名牌大学；明天，孩子成为“天之骄子”，必会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并感恩父母。这层简单的逻辑关系，在“陪读村”里如同信仰一般，被演绎得异常清晰。

    也许不久“陪读村”的热闹会就此刹车，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只要升学压力还在，只要升学实力“出类拔萃”的学校还在，陪读现象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文汇报》2010.12.24 樊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