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大姐,总喜欢用“纯正”这个词向别人做推荐:试一试这种红酒,很纯正的法国味;试一试这个牌子的衣服,很纯正的英伦味;试一试这家饭馆的牛排,很纯正的美国味。
有一次,她推荐我去一家很纯正的意大利餐厅,并且告诉我,沙拉不能不吃,纯正极了。平心而论,比萨饼和肉饼都香喷喷的,就是那个纯正的沙拉让我受不了:端上来一瓷碗形形色色的菜叶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我问服务员妹子:酱呢?酱呢?妹子鄙夷地一笑:就在您手边呢,醋、盐都有,想怎么吃怎么调。
喂兔子也不过如此。回来我跟品位大姐抱怨。大姐说:这可是纯正呀,我在意大利乡下的时候就是这么吃的。我说:那这种纯正我可消受不了。
大姐说了一句很睿智的话:谁告诉你纯正就是好吃呀?我只向你推荐了纯正,没向你推荐好吃。
说得还真是有道理。推而广之,刚从山沟里出来的“纯正”的姑娘,也未见得有人欣赏,大部分男人们趋之若鹜的,还是茶花女、陈白露那种类型;有人吹捧一本“纯正”的文学,多半是火车上飞机上看不下去的书,出差的时候带在身上反倒是负担。越纯正越没劲,这几乎是个真理,而没劲的纯正却有那么多人孜孜以求地追寻,这就有点悖论的意思了。
这位大姐是这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因为人都有回归原初的欲望。但就算费劲地回归了原初,又能如何呢?还不是等着被不纯正的东西诱惑?
(《新京报》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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