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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3年05月01日 星期三

    墨西哥人的快乐

    马楠 《 书摘 》( 2013年05月01日)

        提要:

        有人开玩笑地说,墨西哥人一定是诗人李白的亲戚,他们最能理解“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些诗句了。墨西哥人天性乐观豁达,阳光诗意,能歌善舞,很多场合只要有墨西哥人参与,气氛总是热热闹闹的样子,充满了祥和。据说墨西哥人的快乐指数是全世界最高的。

        由于洛杉矶飞往夏威夷的机票一直高居不下,于是,决定停下来休整,等待便宜的机票出现。我们选择了住在洛杉矶的郊外Arcadia。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却有城市的方便,我们着实享受了几天悠闲的日子。

        Arcadia是典型的海洋式沙漠气候,湿润和干燥在这里较量着。炙热的沙漠阳光蒸腾着海风夹带的潮湿,反映在身上就是热,但很干爽。一片公共草地上,几个胖胖的阿姨级别的人物在忙活着,见我们驻足观看,就热情地打招呼。知道我们是中国来的,异常的兴奋,清脆的笑声响彻天空。他们说在为晚上的野餐party做准备,一共是四家人,会各自带一些食物来。如果我们愿意,他们非常欢迎我俩能过来,还特别强调什么也不需要我们带。我俩很高兴,马上就答应了。其实去哪里我们都有这样的感受,最真实的是当地人的生活。能走进当地人的生活,看看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法对我们来说是最有意义的。景色是留在照片上的,但人是可以留在心中的。

        5点钟,熟悉的凉风如约而至,我们在路上买了一瓶红酒和一束鲜花,远远地就听到欢快的笑声了,情绪一下进入状态。说是只有四家人,可规模像是个公司的聚会。他们都是墨西哥人的后裔,移民到美国已经有两代人了,但生性开朗喜欢生育的传统保留完好。最多的一家有七个孩子,其他的也是三四个。大人们忙活着烧烤,小孩儿们追逐嬉闹。那场面像是演电影,胖胖的墨西哥大婶举着火通条,一边儿低头扒拉着火里的炭,一边大声呵斥着乱跑的孩子,眉头紧锁笑口却常开。草地那么大,可就父母身边的地儿金贵,孩子们玩命往这边钻。你推一下,我拽一把,弄得墨西哥大婶胖胖的腰身不停地自转,声音也在高八度和低八度间徘徊。几个男人们煞有介事地合作拼装桌椅,实际兴趣在讨论钓鱼,一个人说到兴奋处,连比画带表演,夸张的表情像是在演独角戏。    

        墨西哥人长得比较有特色:黑色的自来卷发,浓浓的粗眉,大大的眼睛,轮廓硬朗,线条分明。说起话来眉飞色舞,肢体语言丰富,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每个人都像一个演员,不用打板就能进入角色。由于我们的加入,大家决定全说英语。孩子们都没有问题,有两个女人不会,但一点儿不影响我们交流。她们和善的微笑是最好的黏合剂。

        我们的美味是烧烤以及各家带来的沙拉。他们吃烤肉的方式也很特别,喜欢把肉弄成碎碎的,然后从瓶瓶罐罐里挑出各色菜酱抹在上边,再用像贝壳形状一样的硬饼托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边吃还要边“哈哈”地大笑,一定要笑出声,一定要笑得身动体摇。我问他们为什么这样高兴,他们笑着反问:“不笑做什么?”出于礼貌我没有问,但他们主动告诉我他们的职业。两个女人是商场的收银员,一个男的是卡车司机,年收入在6万美元左右,近几年收入不固定,都是有活儿了现被老板叫过去。还有一个是邮递员,由于是室外作业且有一定的危险性,收入比较好,年收入在12万美元。另外两个打散工。他们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非常自豪,对现有的生活也十分满意。男人们特别喜欢钓鱼,一提起钓鱼,话题就争着说。他们说,不管怎样,每周都要全家出动去河里钓鱼。他们的渔具都很好,一个男的兴奋得差点儿回家把他的渔具取来展示一下。女人的话题当然离不开孩子和衣服,和她们一起聊天很舒服,像我的近邻,我的闺阁密友。

        我心里算了一笔账,美国住房和保险是最贵的,占到收入的二分之一。还要支付孩子的教育费用,以及日常开销。他们的收入不算高,特别是打散工,收入更没有保障。我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冒昧地问了一句:“你们的收入除去支出还有多少用来存款?”他们争着回答:“存款做什么?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要为明天存款?”“我们都是有钱就花,大家一起花。没钱了就去挣,天无绝人之路。”“有钱就吃肉,没钱就吃面。该高兴的时候就要高兴。”说着一个女人放起了音乐,男人、女人、孩子们开始跳舞。跳累了,就来吃几口,吃完了,再去跳。

        看着墨西哥人的简单的快乐,不禁想起我的“发小”。记得他搂着女朋友来我家,请我做参谋买房,说只要一个安乐窝,五六十平方米,两人挤着亲热。女友在他怀中幸福地微笑。后来喜欢上了美式家具,因为家具都很大,决定要大房子了。于是我又开始摁着计算器帮他算贷款利息。市中心的一百平方米以上的房子不敢考虑了,五环以外寻摸。坐公交车上班是不靠谱了,决定买车。买什么样的车呢?低档车吧,开不了几年要换,而且不能兼顾形象问题;一步到位吧,资产又下去一半,房子又买不起了。参谋了几次我就失去了这个“发小”的消息,再打电话已经没有兴奋的笑声了。

        忽然开始怀念这个“发小”的笑声了,记得他最喜欢吃麦芽糖,每次我把糖瓜放到他手里就能听到他哈哈的笑声,他说他幸福得有些眩晕。后来他就不停地给我描绘幸福的彼岸。15年前在蓟门桥的大土坡上告诉我考上大学就是幸福,10年前仰望玻璃幕墙的大厦告诉我有固定收入就是幸福,7年前电话里告诉我不用再跑客户就是幸福,3年前搂着未婚妻告诉我有自己的房子就是幸福。我们迫不及待地给幸福下定义,想一步跨到快乐的终点。结果发现幸福永远是被抛弃的一个个愿望后的下一个愿望。就像电脑中了病毒,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诡异,层出不穷。我们只有不停地杀毒,不停地吃更强的抗生素。

        也许就像犹太谚语说的那样,人需要的只是苹果、水、面包。都有了就该快乐吧。

        (摘自《行走的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年1月版,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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