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一个人面壁而坐,你才隐约看到了文学的真容。它对你说它从来不靠运动来制造,它从来只跟一个真诚的作者本人相关。你对它说你懂,但懂得并不彻底。它问你是否一心想栽一棵大树荫盖后人,你说不,我只不过想种一棵我独有的小树甚至一朵属于我的蘑菇点缀我自己苍白的生命。它说那你就去你的园地里耕耘吧,废话打住。——《一个人的时候》
我相信每一个懂得生活的人都会找到一种声音与你的生命同在。那个声音可能是蝉嘶或者鸟鸣,可能是高山流水或者空谷回声,可能是雨打残荷是雪落荒郊,可能是深巷里苍凉的叫卖,是夜窗外孤寂的足音,我不能一一例举,但我知道它们一定如同把把形状各异的钥匙,可以开启我们各自尘封盈尺蛛网密布的记忆之门,让往事幽深的温泉沿着岁月的九曲长渠涓涓渗淌而出,如霭如烟如诉如泣如血如髓。——《浪漫的鬼魂》
在中国文化的传统中,故乡和母亲有着同样的含义,母亲孕育了你的血肉躯体,故乡孕育了你的文化魂灵。一个人的口音、神情,举手投足的方式,待人接物的行为,对饮食和穿着的偏爱,对色声气息的感觉,全都在童年时期被故乡训练和塑造。就算你在弱冠之期走了出去,天远地远一别经年,纵使你看起来已经融入了异乡的群体,还是离不开故乡无处不在的气场。特别是当你被人冤枉遭遇迫害,精疲力竭心灰意冷之际,最先想到的人只可能是母亲,最先忆起的事只可能属于故乡。——《母性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