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老图画

    “小人书”的诞生

    “小人书”，本是中国近代才诞生的特定版式的图画书；“连环画”，则是用多幅画面表述连续内容的绘画形式，古已有之。“小人书”现在也叫“连环画”，是因为采用了连环画形式，所以对于画史来说，是先有“连环画”，后有“小人书”；对于图书来说，却是先有“小人书”，后有“连环画”。

    “小人书”的诞生，“母体”是中国古老的绣像古籍，“种子”是西洋传来的照相与石版印刷技术。清末徐润在《徐愚斋自叙年谱》里记述：“用机器将原书摄影石上，字迹清晰，与原书无毫发爽，缩小放大，悉随人意，心窃慕之。”这就是清末上海点石斋印书馆最早采用照相石印技术的生动写照，而惟其可以随意“缩小”，是印制“小人书”的技术前提，只有这种“缩小”，才能印刷最早的“小人书”。

    石印技术最早传入中国，据载是同治十三年(1874年)，这一年，上海土山湾印书馆使用了石印技术，而点石斋印书馆于1876年最早使用了照相石印，到1884年出版《点石斋画报》，独领风骚。手绘石印“画报”，为“小人书”的诞生创造了必要条件。

    寻找最早的“小人书”，必定在石印技术传入中国之后、在绣像“定格”到“小人书”之间，此类书当之无愧有“过渡性的图书”之说。2008年“最新”发现的同治十一年(1872年)出版的（二十四孝)童蒙读物和早前发现的上海同文书局于1881年至1898年间出版的《孔孟圣迹图》以及1894年出版的两册《增广海上名花月影大观》，都是具有这种“过渡”特征的最早的“小人书”。有意思的是，“小人书”诞生之时其实应称做“大人书”，是少数文化人才看得了的。

    “闯关东”老镜头

    日本战地记者画日俄战争，里面的“老关东”，今天成了“老镜头”。一幅“日军游戏画”，把画中的头与脚对起来，倒成了特殊的记录：上半部是：(1)头包毛巾御寒的日本兵；(2)酒保、仆人等百姓；(3)年轻媳妇；(4)苦力；(5)外国武官；(6)俄国随军记者；(7)苦力头儿；(8)梳辫子的小姑娘；(9)妇女。下半部是：(1)苦力、百姓与日本兵都穿的氆靴；(2)士兵短靴；(3)俄军长靴；(4)绣花鞋；(5)日本高级军官的厚棉靴；(6)日本木屐。日本人觊觎中国东北，把关东旧民俗和东北兵勇、农村、农民、满族人、妇女、长烟袋等等都当做了记者的猎奇对象。

    《支那难民归来》和《可怜 亡国的难民》两幅图，反映了日本人的心理：在胜利的日本人看来，清朝人当了难民，已经是亡国了。这场帝国主义掠夺战争，给老关东造成了深重的灾难，据载：“辽阳之役，华民死者不亚于俄日两军之数。”“俄日大军经过处……菽黍高粱，均被芟割，以作马料。纵横千里，几同赤地。”“烽燧所至，村舍为墟，小民转徙流离哭号于路者，以数十万计。”连日本人的《盛京时报》也写下：“陷于枪烟弹雨之中，死于炮林雷阵之上者数万生灵，血飞肉溅，产破家倾，父子兄弟哭于途，夫妇亲朋呼于路，痛心疾首，惨不忍闻。”战场上尸横遍野，村庄边“狗吃人尸”，乡民已充眼不见、麻木不仁了。

    “政治漫画”起源

    古老的木版年画，早有讽刺时弊的火花，清朝末年又抓住了时局动乱。比如杨家埠年画《慈禧太后逃长安》，大胆刻画了慈禧在八国联军占领京城前仓皇出逃，虽然很快被官府发现，遭查封，被劈毁了雕版，但是这种“犯上”故事仍然广为流传。

    “时事图画”的盛行，演变出了“革命图画”。时事漫画《时局图》富于变形滑稽元素，又被认为是近代中国最早的“政治漫画”。反清漫画，首先多产生于国外，在法国创刊的反清刊物《新世纪》，刊登过《娼后鼠帝》，丑化加谩骂，表达了反清主题，成了典型的“政治漫画”。

    1905年，中国同盟会在日本创办了机关报《民报》，高举起“颠覆清王朝，建立共和政体”、“提倡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举政治革命社会革命毕其功于一役”、“反对保皇立宪，鼓吹暴力革命”大旗，发刊26号，计文字273篇、图画71幅，刊出的《过去汉奸之变相》、《现在汉奸之真相》，还有《袁世凯骑木马》、《内阁总理》、《老猿百态》、《官与民之担负》等漫画，都是优秀的“政治漫画”，表明反清影响到了国内。

    1909年，发生了一起“政治漫画事件”：《湖北日报》因为发表漫画《石龙图》嘲讽湖广总督陈夔龙，发表《非类图》并题诗：“似虎非虎，似彪非彪……与獐同槽，恃洞护身，为国之妖。”攻击湖北新军统制张彪，被张查封，报馆经理与漫画作者被逮捕，漫画作者直到武昌起义后才出狱。

    （摘自《淘纸——清末民初老图画》，昆仑出版社2012年1月版，定价：2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