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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2年01月01日 星期日

    微博打拐:给力的“人人”传播

    杜子健 《 书摘 》( 2012年01月01日)

        “微博打拐行动”创造了一个奇迹。“这一发端于微博的重大网络事件在其后的发展中,所牵涉的网友之众,所牵动的部门之广,所引发的行动之多,所引起的争论之大,是全球互联网史上都罕见的。这一微博事件,对中国民生的重大影响,一定会载入中国互联网发展史的史册。”

        微博打拐事件的源起

        2011年1月17日,可能是大多数微博网友都不甚重视的日子,而正是在这一天的下午两点,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的@于建嵘教授的一条微博,掀起了席卷全国,惊动世界的“打击拐卖,救助乞讨儿童”行动的序幕:

        @于建嵘:真是丧尽天良!这个孩子叫杨伟鑫,今年六岁,福建泉州人。2009年被人拐骗并搞残成了街头乞丐,2010年初有网友在厦门街头发现并拍此照,现仍下落不明。收到这封求助信,我愤怒极了。请求各位关注并保护好自己孩子,家人电话18906091815。公安部门也应有所作为!http://sinaurl.cn/hbeRim

        这是于教授在阅读了“便民网”上的一篇《紧急求助,孩子,妈妈找得你好辛苦》之后发表的微博。当晚,于教授在自己的微博后面发表评论:“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以后凡是看到伤残儿童(十岁以下者)在街头行乞,我们就打110,并把110出警的情况在这里公布。可否?”接着,在当晚的23点,于教授再次评论:“另外,我们选择一天,全国的网友都在这一天去拍摄街头行乞儿童的录像,全国汇总起来统一编辑成一部纪录片,然后在今年的六月一日在全国各大中城市发放录像带,如何?”    

        自此,一场惊动全国的轰轰烈烈的打拐救孤行动就此拉开序幕。这一发端于微博的重大网络事件在其后的发展中,所牵涉的网友之众,所牵动的部门之广,所引发的行动之多,所引起的争论之大,是全球互联网史上都罕见的。这一微博事件,对中国民生的重大影响,一定会载入中国互联网发展史的史册。    

        目前,仅新浪微博一家,涉及打拐救孤,救助乞讨儿童的帖子就超过百万篇,其中的评论转发接近亿级,而以凤凰卫视记者邓飞为代表的各路“救助乞讨儿童群”(微群)就有4万到5万人。当看到一个个乞讨儿童被解救出来,无数网友流下了欣慰的泪水,并同时呼唤国家立法,救助乞儿。    

        在两会温家宝总理责成民政部重视之前,这一事件在微博上所引发的“核爆效应”是所有网友始料未及的。在微博用户刚刚迈入“亿级时代”的当时,几乎所有的新浪微博网友都在围观此事,大部分网友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介入其中,而游走在新浪微博上的各路名人更是不可回避地参与其间。

        其中将这个事件推向高潮的,是著名天使投资人薛蛮子。春节期间,他正在马尔代夫度假,而当孔二狗和慕容雪村将儿童乞讨的相关案例写到微博上后,老爷子在大年三十的当晚心绪难平,一口气写下了那篇震撼全国的#倡议书#:

        ○我自登博以来每日都见父母亲友为拐卖儿童的求救信,近日更甚,经常每日数起。众博友反应强烈,转发如云,但成效甚微,求救之声,随时日延递而石沉大海。受害的父母,唯有终日以泪洗面,徒呼奈何。此类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在我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日发生,在13亿人民的眼皮底下愈演愈烈。实是我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此罪行猖獗的原因有二:    

        一是利润高,一个儿童维持生活一日数元而已,而每日乞讨所得可达数百近千元,利润之高,远超抢劫、贩毒、卖淫。二是犯罪成本低,由于法律法规不完善,各地政府、公检法与城管部门不重视,罪犯被抓后,收容数日之后,大多遣送原籍,不了了之。因此,我提议:   

        一, 每个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应立即提交法案,制定法规,严惩此罪。虽旷日持久,缓不济急,也应马上进行。   二, 所有媒体工作者,应撰写专题报道,在各自媒体上发表,引起领导重视全民关注。

        所有微博闻人、影视明星、商界达人、意见领袖都应在百忙之中转发此文、关注此事。  所有慈善机构、基金团体都应专项拨款,关注此事。   新浪、腾讯、搜狐、网易,应建立失散儿童的数据资料库,实时监控汇集各地失散儿童的举报数字,每月向全国人民通报。    

        中移动、中联通、中电信,中国各大银行,中国各大保险公司,中国各大国企民企应高度重视,拨出专业款项,像抗震救灾一样,救助每一个失散儿童的家庭找回他们的儿女。    

        我们公民,遇到乞讨集团,不给钱。把乞讨的儿童和大人马上拍照,上传微博。看到疑似的结伙犯罪集团应立即举报。    

        用眼监督,用心关注,用媒体曝光,用微博揭露。    

        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设身处地,谁家丢了孩子不心痛。扪心自问,哪个孩子找不到妈妈不心焦?我们每一个人对这样的悲剧不关心、不救助,我们还是人吗!愿明年今日此刻,此种滔天罪行不复见于我们祖国大地,我们每一个父母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大年三十语涉不吉,其情可悯。    

        薛蛮子给大家拜年了!    2011年2月2日,正是薛蛮子这篇振聋发聩的倡议书将微博打拐行动推向了真正的高潮。    

        薛老的振臂一呼,当即在微博上产生了巨大反响,各路闻达各自发表或回复微博对薛老的呼吁进行响应。公安部打拐办主任陈士渠先生随即将“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限令拐卖犯罪人员投案自首”的通告再次发布于新浪微博上。    

        此后以@刘春为代表的媒体精英参与了进来;以@徐小平为代表的企业界投资家名人参与了进来;以@姚晨为代表的演员明星们参与了进来;以@平安北京为代表的公安系微博也都一起参与了进来;更多的网友,更多的人人,更多的围观者都一起参与了进来……    

        尤其是凤凰记者@邓飞,他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一直致力于打拐救孤,更是放弃春节度假,以实际行动深入乞讨前沿,陪同丢失孩子的彭高峰奔赴深广各地,终于找到了被拐的孩子。    

        这场由微博发起的声势浩大的“打拐救孤”行动,不仅仅引起了各地公安部门的重视,也打出实际的成功救孤案例,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大和政协代表(韩红、濮存昕等)都明确表示,将义无反顾地陈书“两会”,提请“两会”考虑立法,以制度制约和严刑峻法的方式,彻底根治这一社会毒瘤。    

        直到最近,自公安部接力打拐,横扫全国以后,阶段性成果一个接一个,可以想见的是,最近一段时期,中国拐卖儿童现象,一定会得到根本的遏制。    

        微博打拐的成就是传播规律的胜利

        这次微博打拐之所以造成如此巨大的社会影响,其微博的传播形式主要基于“临时共性”的集体认同——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里没有孩子。孩子,是人类乃至动物界的最大恻隐。这才是牵动万千的根本,你触及了人类共同的道德底线,触发了人类共有的恻隐之心,即使你有再大的干预力量,在“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大情绪中,任何明智的机构都应该“顺应民意”。    

        这个事情最值得研究的地方,就是“临时共性”引发的“群体聚合”。    

        自于建嵘教授在春节前发布救助乞讨儿童的帖子以后,2011年2月4日,著名作家@孔二狗发表了一条微博:

        @孔二狗:我姐的朋友2001年带着孩子去峨眉山玩,4岁半的孩子莫名失踪。这对夫妇班都不上了,疯狂的全国各地找孩子。于2006年终于在深圳找到。这个孩子在深圳乞讨,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胳膊被掰断弯到了身后,腿被截断。这孩子见到父母,眼泪流了下来,孩子还认识父母。警察叔叔,你们能关心一下乞讨的孩子吗?

        随后,2月5日下午4点,著名作家@慕容雪村也发表了一条微博:

        @暮容雪村:多年之前有一对夫妇,他们的儿子不到三岁就被人拐走了。几年后,他们偶然见到了一个小乞丐,他瞎了一只眼,一条腿从膝盖处被砍断,正坐在庙前乞讨。也许是出于天性,那母亲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更悲惨的还在后面:他们计议良久,最后什么也没做,就把孩子留在了那里,留在他几乎注定要夭折的命运里。

        这两个帖子在微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和各路人马的不同思考。    

        孔二狗的微博,在发表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面被转发五万二千多次(日前已经达到63522次),评论总数已达17865次。几乎所有参与评论的人,都怒不可遏地表达了他们的愤怒。  

        慕容雪村的微博一样引起轰动,很多人看到这条微博后都因悲痛而失声,帖子后面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于是一个声音喊了出来:“帮帮孩子吧!救救孩子!”    

        直到此时,大家才想起社科院教授@于建嵘先生曾经在春节前夕在微博上发布的一个号召,而后@薛蛮子先生以连续六条微博的方式发布的倡议书又进一步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纵观微博打拐救孤行动,上百万人的参与,其中必有一些隐形的传播结构和传播逻辑。        

        “打拐救孤”有几个重要的人物必须提到:其一,发起者于建嵘;其二,推动者孔二狗、慕容雪村、邓飞和薛蛮子等;其三,扩散者张欧亚、李承鹏等;其四,无数网友。    

        这四个构成,连在一起,就如同一个社交帝国。百万量级的群组,为一个共同的事件而努力。其中,专业化地划分出来,无外乎四种身份:而这四种身份,我们可以尝试用“爆竹”来比拟一下:  

        1.推客(生产爆竹的提议者,提出并发起一个行动。)     2.点客(拿着火柴的点燃者,价值观的倡导者和行动者,点燃。)    

        3.导客(爆竹上的引信,世界观的推动者,将燃点带向爆竹內部。)    

        4.受客(鞭炮链,爆竹火药的承载者,在一个事件的推动过程中树立并建构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推客的作用,将一个本来隐藏的事情提炼归纳出来,然后做出一个“个体提议”,期待各路“群体”参与其间。于建嵘在“打拐救孤”行动上的作用,就是将一个“呼救”的信息进行于氏加工,推送给他的十几万粉丝,然后又让这些粉丝进行交叉扩散。    

        点客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判断并点燃这个事情,点燃与否,就看“点客”本身的“燃点”是否具备“点燃爆竹”的能量,这个能量,跟驾驭文字的能力有关,跟植入价值观的能力有关、跟触动群体情绪的能力有关。

        导客的作用,是将“点客”的“燃点”进一步导向事物的内部,去碰触更深层次的变化。

        受客的作用,就是“被点燃者”,这个群体的临时共性一旦被激活,群体的力量爆发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爆竹群。他们炸开并将这个炸开后的内部信息全面扩散。扩散的边界大小,决定着这个事情生发的大小。    

        微博传播,一定是有规定的格式的。即使这个规定是“无人规定”。      

        (摘自《微力无边》,万卷出版公司2011年10月版,定价:4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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