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诞生于两千五百多年前,是一印度古国的悉达多太子,即后来的释迦牟尼佛,出家六年后,在菩提树下证道,然后建立僧团,他将所证悟的真理以各种宣说方式启发出家在家的弟子了解,这些宣说的内容在他灭度后被弟子们集结成佛经,这是佛教的形成。释迦牟尼佛在求道的六年时间中,虽然先后跟随过六个外道本师,但是最后都发现他们的道理不究竟,不能解决终极问题,于是释迦牟尼佛知非即舍,决定自己求证。因此虽然在印度的其他宗教中也有六道轮回、因果的概念,但是佛教不是从任何一种原始信仰发展来的,它是建立在释迦牟尼佛的证悟的基础上的。虽然后来佛教在发展过程中,在各地都吸收了一些本土化的东西,特别是密乘,吸收了大量印度教、瑜伽、方术、萨满等内容,但与释迦牟尼佛的原始教义无关。《杂阿含经》判断佛教与非佛教有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佛教与其他宗教最大的不同,就是对心的认识,一切都是心的显现,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无需外求,认为心外有法可求即外道。
香之福德因缘
佛教认为众生的受用与众生福德力有关,众生的受用随福报而呈现差异。据说,释迦牟尼佛驻世的时候,世界上曾经出现过一种檀香,叫牛头旃檀,这种檀香只要焚烧一铢(约一两的二十四分之一),香味四十里以外都可以闻到。佛灭度以后,这种檀香在世界上就消失了,因为这种香的出现就像佛一样稀有难得,世界上再没有人有福德闻到此香。
佛教认为有德行修为的人心能转境,可以将恶劣的外境变得美妙,不但自己受用,周围的众生也能得到利益,佛经中也经常有佛在讲法的时候,能使地平如掌,无有尘土沟壑臭秽,大地变成黄金一般的记载。古代有道行的人,看见一方水土,就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圣贤,当一个重要的人,如高僧大德去世后,也会出现一些自然现象与之相应,如树枯山崩之类,这显示与这个人福报相关联的环境也随之消失,但一般人去世往往不会引起这么明显的环境改变。有特殊福德或修行有成者不但能感召悦意的环境,享受妙香,其自身甚至也能散发出特殊的香气,如《大庄严论》中记载有一法师因过去世赞叹迦叶佛而口中恒出妙香,昼夜不绝。佛在讲法的时候,周身毛孔也会散出妙香,普熏十方。
因此,佛教里用香比喻高尚清静的德行,高尚的德行就像香气一样具有感染他人,使他人受益的力量,有“戒定真香”,“五分法身香”的说法,并且这样的香是不会随顺风逆风而改变的。《六祖坛经·忏悔品》对五分法身香解释如下:
一、戒香:自心中,无非,无恶,无嫉妒,无贪嗔,无劫害,名戒香。
二、定香:即观诸善恶境相,自心不乱,名定香。
三、慧香:自心无碍,常以智慧观照自性,不造诸恶。虽修众善,心不执着,敬上念下,矜恤孤贫,名慧香。
四、解脱香:自心无所攀援。不思善,不思恶,自在无碍,名解脱香。
五、解脱知见香:自心既无所攀援善恶,不可沉空守寂,既须广学多闻,识自本心,达诸佛理,和光接物,无我无人,直至菩提,真性不易,名解脱知见香。
佛经中常有诸天用各种不可思议的妙香供养诸佛的描述,而不同的天界众生受用的香各不相同,《华严经》中善财童子参访鬻香长者,长者告诉他,罗刹界中有香,名海藏;善法天中有香,名净庄严;须夜摩天有香,名净藏;兜率天中有香,名先陀婆;善变化天有香,名夺意等等。这些香各有不同的妙用,能使闻到的众生身心安乐,所求如意,趋向佛法,而恶道的众生则常处于臭秽的环境,身心俱不得安宁。可见鼻根的受用亦是众生不同的福德力所感召。
《神农本草经》曰:“香者,乃天地之正气也。”现在,随着环境恶化,森林消失,水资源被污染,动植物减少,古代人们享用的各种名贵香料,如沉香,檀香,龙涎香,麝香等等,现在不但数量锐减,而且品质也存在下降的趋势,这正是现在人心恶化,福报减少招致的生存环境变得恶劣的一个例子。
供养品
佛教中,香的一个主要功能是作为供品供养诸佛菩萨,按照释迦牟尼佛在世时印度的风俗,供香的形式有涂香、末香、烧香。
涂香是指将各种香粉调湿呈膏泥状,用来涂抹身体。《毗尼母经》卷五中说:“天竺土法,贵胜男女皆和种种好香,用涂其身,上着妙服。《大智度论》卷九十三、卷三十记载,印度自古暑热甚烈,人体易生臭气,故其地风俗遂以旃檀木或种种杂香捣磨为粉末,用以涂身、熏衣并涂地上及墙壁。涂香具有防病、清凉、驱虫、芳香除臭的作用,现在印度和东南亚等地区仍在使用。《阿昆达磨顺正理论》卷三十二中说:“谓于热际,烈日逼身,虽用旃檀、乌尸罗(香茅)末及冰雪等而为对治,便有增上身安乐生。”关于涂香的功德,《华严经·普贤行愿品》卷十一载有:增益精气、令身芳洁、调适漫凉、长其寿命、颜色光盛、心神悦乐、耳目精明、令人强壮、瞻睹爱敬、具大威德等十种功德。
尽管人们用涂香供养佛陀和僧团,佛却并不使用涂香,《梵网经》中有:“诸比丘!凡夫如是赞叹如来:或有沙门、婆罗门,受食信施而生活,专心耽住于装饰之放逸处。例如涂身、按摩、沐浴、镜、眼涂(色)料、华鬉、涂香、脸粉、面油、手环、发饰、手杖、药袋、刀剑、伞盖、彩履、头巾、宝珠、拂尘、白衣、长袖等。沙门瞿昙(指释迦牟尼佛)远离如是等任何装饰之放逸处。”因六群比丘使用涂香遭到了居士的非议,佛还制定了不允许出家比丘涂香的戒律,《毗尼母经》卷五中:“六群比丘如俗人法,用香涂身,诸檀越嫌之,云何比丘如俗人法。世尊闻已,制一切比丘不听用香涂身。
所以沙弥十戒中有不着香华鬘、不以香涂身的禁制,这是为了避免虚荣心,耽于感官享乐、以及男女之间的相互诱惑而制。
因印度很热,故佛经中也常将烦恼称为热恼,比喻烦恼如同炎热的气候一样令人烦躁难以躲避。一般的涂香能使身体清凉,佛经中说能止息热恼者,以戒德为涂香,持戒和高尚的德行却能使人心清凉,不受烦恼的折磨.
末香指呈粉末状之香,主要用于撒布于道场或塔庙等地,具有清净道场的作用。《法华经·提婆达多品》中:“悉以杂华末香……供养七宝妙塔。”《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卷五《证劝品》:“烧无价香,泥香涂之,末香以散。”另据《真俗佛编》卷二引《大智度论》所言,干香应烧,湿香应涂地,末香及华应散。《楞严经》中有“佛告阿难。若末世人愿立道场……和上旃檀、沉水、苏合、熏陆、郁金、白胶、青木、零陵、甘松、及鸡舌香。以此十种细罗为粉。合土成泥,以涂场地”。
烧香供佛最为常见,佛教中也有焚香祈祷向诸佛菩萨传达心意的传统。《贤愚经》中,富那奇长者焚香祈请佛陀前来受供,第二天佛陀果然如其所愿而来。中国佛教也有一个与之相似的故事:梁武帝崇尚佛法,当时最有名的法师是法云、云光、宝志三位。有一次,梁武帝想请三位法师第二天到皇宫来应供(赴斋),他想到三位法师既然都是得道的高僧,那用一般的方法去请就俗了,于是在皇宫里焚香,并默默地在心中虔诚地向三位法师发出邀请。结果,第二天中午,只有宝志,也就是志公禅师一人前来,另两位都没有接收到梁武帝发出的信息,故这三人修持的高低在梁武帝心目中就立判了。梁武帝还将佛寺中用沉香礼佛的仪式运用于儒家的祭祀中,据宋程大昌《演繁露》载,用沉香祭天始自梁武帝:“梁武帝祭天始用沉香,古未用也;祀地用上和香。”注云:“以地于人近,宜加杂馥,即合诸香为之,言不止一香也。”佛教徒在诵经修法前往往会焚香,并诵《香赞》:“炉想乍,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三称)。”念诵同时还要观想诸佛已经得到了广大香云的供养,而“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也是表达了香与至诚之念配合能感动诸佛现身的含义。
佛教徒修法和寺庙中举行各种法事活动的烧香,都发展出一定的礼仪、规范与之配合,各地区、宗派等又有所不同,多为表达对三宝(佛宝、法宝、僧宝)的恭敬、供养,以及对众生的布施、感恩等含义。如宋《禅苑清规》卷五曰载:“于香台东望住持人问讯。然后开合上香(两手捧香合起。以右手拈合安左手内。以右手捉香合盖放香台上。右手上香向特为人焚之。却右手盖香合。两手捧安香台上。并须款曲(细勿令敲磕或坠地),更不问讯但整坐具。叉手行诣特为人前问讯(有处众坐定。侍者先在住持人边立。请坐具及请香以表殷重之礼。今香台边向住持人问讯乃表请香之礼意者也)。”禅林烧香亦称“拈香”,在不同的法事活动中,有祝圣拈香、敕使拈香、嗣法拈香、佛事拈香等称谓。早期焚香多为原生态的香药碎粒,后才有丸香、饼香的形式,线香在我国的出现不晚于宋朝,苏洵的诗《香》中有“一丝吐出青烟细,半炷烧成玉筋粗”,《禅院清规》中也有上香一炷、两炷的说法。盘香早称龙挂香,是将线香盘成物象字形,用铁铜丝悬挂起来熏,这种烧香法至今在一些寺庙中仍很常见。龙挂香的出现不晚于明代,《本草纲目》“线香”条中已有记载,后来才发展成只有呈螺旋形状的盘香。竹签香的出现应不晚于明代,《遵生八笺》中“聚仙香方”提到需“竹棍万只”,说明当时竹签香已成规模化生产。佛教徒在诵经或修法之前,需清净身心,仪态端庄,然后供香,一般香(线香或竹签香)以三支为一炷,表礼敬三宝之意。供香还有一定的动作要求以及与之同时进行的赞颂、礼拜、祈愿、回向(将烧香的功德布施给某人或众生)等活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供香的仪轨,其目的在于使修行者提起正念、内观心念,令心不散乱,规范化的动作要求也是为了通过身正,达到气正、心正的目的,然仪式终究是方便方法,是指月之手,不可将其当作真月,亦不可执着,法无定法,故仪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达到目的即可,若执着于规范教条,不达其本意,甚至畏首畏尾,令思想僵化禁锢,反成一病。佛教有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的说法,禅宗也有“好事不如无事”,对于“无心”、“无事”来说,一切的教规施设都是“闲家具”,“闲家具”一词来源于一段禅的公案,唐代朗州刺史李翱请教药山惟严禅师:“如何是戒定慧?”禅师答:“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这就是禅直接把握本质的风格。
(摘自《闻香》,山东画报出版社2011年1月版,定价:2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