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与使命的悠扬和声

  杜鹃，也称映山红。湖南青年作家尹红芳的长篇报告文学《杜鹃红：乡村振兴中一百个红军后代的故事》（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3年7月出版），讲述的是江西瑞金红土地上红军和红军后代的故事。阅读这部作品，我的耳边不由地回响起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那首插曲《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这曾经是一代人难忘的红色旋律。今天，伴随着这深情而豪迈的旋律阅读《杜鹃红》，心中充满了对壮怀激烈的大历史的缅怀，又为新时代红土地上的种种美好而感怀欢欣。初心“映山红”，使命高于天。《杜鹃红》在历史与现实的链接书写中，彰显当年革命者的初心和后来者继往开来的使命，抒写的是一曲贯通90年初心与使命的悠扬和声。

  瑞金是彪炳中华民族史册的红色之都，是人民共和国的摇篮，是一座精神富矿。同时，这块血染的大地，也是生长着人民文学的一方沃土。《杜鹃红》的副标题是“乡村振兴中一百个红军后代的故事”，给出了作品叙事的时代背景和文本内容。通过红军后代叙事表现乡村振兴的时代主题，这就使《杜鹃红》具有深厚的历史逻辑和现实逻辑，并且将这两者有机地关联起来。心怀敬仰先烈之情的年轻作家，走遍瑞金所属的17个乡镇，以沉浸式的乡村调查进行采访写作。作者寻访百名红军后代的历程，也是走进历史、致敬红军先烈前辈的缅怀之旅。《杜鹃红》中有许多篇幅叙写的是红军牺牲的故事。第一章“香樟树”第一节“华屋的十七棵松”，将华屋这个客家村庄17位红军英雄的群像推至读者面前。作品写到的红军烈士村，家家都有红军烈士。“‘共和国第一军嫂’陈发姑”“一盏马灯，照亮心中的路”等关于牺牲与守望的讲述，浓情激荡，感人至深。《杜鹃红》对红军故事的挖掘，对他们信仰与初心的重述，旨在为“乡村振兴中一百个红军后代的故事”进行精神和思想上的溯源。

  红军后代的乡村振兴故事构成《杜鹃红》叙事的主干。作为罗霄山脉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中的革命老区，瑞金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时代大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获评一系列国家级先进称号。这是瑞金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内生动力所结出的硕果，也是红军后代为红军前辈革命精神所感召，艰苦奋斗、不避艰险干出来的伟业。好的报告文学写作，特别需要写作者以自己不懈的努力，用心深入人物的生活，用情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杜鹃红》的作者尹红芳做到了。她从寻访的众多红军后代中，选择对题材和主题更具典型性、表现力的人物进行多维度的叙述。比如，自强拼搏的代表钟美美，太爷爷是红军，家庭一度陷入困境，但她不愿向政府申请补助，在结对帮扶干部的指导下，自力更生，与丈夫创办服装加工厂和家庭旅馆，招收乡亲就业，捐资助学、修路。

  《杜鹃红》讲述一百个红军后代的故事，材料体量较大。如何对其进行有序的安排，这就需要作者精心结构人物和故事。读这部作品可见尹红芳下了功夫来谋篇布局。作品共三篇，分别借用“满江红”“长相思”和“清平乐”三个词牌名，这样的设置使全书具有整体意义上的诗性。具体的九章，相应配以“香樟树”“小马灯”“红军渡”“油菜花”“红五星”“黄米酒”“映山红”“红枫树”“报春花”等意象，与各自的叙事内容密切相关，而物中有蕴意，隽永可回味。整部作品以作者的叙述为主，但也有不少地方是主人公的口述，这使作品的叙事有了必要的调节。《杜鹃红》涉及的人物故事较多，但作者不追求他们故事的完整性，而是注重凸显其家庭的红色背景、人生命运和精神样态。整部作品语言质朴清简、情感饱满，形式上有一些笔记体的模样。

  （作者：丁晓原，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