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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2年03月26日 星期六

    白耀:“严谨、求精、勤奋、奉献”这八个字很有分量

    作者:本报记者 田雅婷 《光明日报》( 2022年03月26日 07版)

      【听医者讲述】

      甲状腺是重要的内分泌器官,一旦发生问题,就会严重威胁身体健康。北京协和医院内分泌科教授白耀在甲状腺疾病的临床诊治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为众多甲状腺病患者解除病痛。他主持的“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炎临床诊断研究”获1982年中国医学科学院科技成果奖,“慢性淋巴性甲状腺炎临床研究”获1991年卫生部科技进步奖。他常说,解除患者病痛是从医的最终目的。

      白耀教授90岁高龄仍坚持在临床一线,几次采访都是在他门诊结束后进行的。在协和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老教授,从穿上白衣那一刻起,此生就再也离不开临床。热爱医学事业的背后是他们对病人的爱。

      ——访谈人董琳

      1956年我进入协和工作,心里很高兴,因为协和是医学的殿堂。

      当时协和毕业生非常少,不够各个病房来分配,我是学内科专业的,来了以后就可以做住院医师的工作。协和的住院医师培养一般要三年到四年,我们当时有几个专业组病房,胃肠、心肾、慢性传染、急性传染、血液、内分泌等,一个病房最少待3个月,个别是2个月或4个月。所有病房轮转完后,还要到急诊室待3个月甚至更长。轮转完,经过考核,就做总住院医师,一般是一年左右。

      我做总住院医师做了一年多,非常辛苦,但是很锻炼人。那时急诊在老楼12号楼0层,我们住在老楼15号楼4层,为了节省时间,常常从4层一口气跑下来。有一天晚上,郊区一下来了50个中毒的病人,我组织大家找了好多草垫子铺在老楼10号楼1层的楼道中,安置病人躺下,带领年轻大夫一个一个检查,严重的赶紧收进病房。

      当时内科主任是张孝骞教授,他医术高超,又非常可亲可敬,没有任何架子,办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他知道我要分析胰岛细胞瘤的病例,但当时医院几十年下来才积累了7例,他建议我再找文献看看。第二天,他给我一个小纸条,是那种用过的旧日历,上边用英文写着找什么杂志,写得清楚极了。另外,他看病人特别仔细,别人不容易发现的问题他常能发现。查体时,皮下、指甲、黏膜下、眼结膜,他都认真检查。有一次他跟我说,你看看这是蜘蛛痣,我说我怎么没看见呀。他把病人的皮肤拉开时确实没有,但一撒手就能看到一个小红点。他临床经验特别丰富,更重要的是细心和科学的态度,这些方面都是我们的楷模。

      我做住院医师时在内分泌病房轮转,主管医生叫吴振亚,每次查完房把病人的问题解决以后,他都要给大家讲讲这个病的来龙去脉,像讲故事一样,大家都愿意听。内分泌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有很深奥的道理在里头,我愿意参加这样的工作。

      1961年,刘士豪教授是内分泌专业组的组长兼生化系主任,池芝盛教授是内分泌专业组的副组长,金孜琴同志是内分泌专业组的支委。他们先后问我愿不愿意到内分泌组,我很高兴地答应了。

      当时门诊在老楼,内分泌科是一个大屋子,进去分为三个诊室,看门诊最多时是三个人一起看。病人很多,医生又少,总是下不了班,有时候下午的人来接班,我们上午的还没下班。病房在老楼6号楼2层,一半是内分泌,一半是中医科,有1个主治大夫、2个住院大夫、4个实习大夫。内分泌有一个实验室,是两间屋子,后来医大的大楼盖好以后,有一层也有一部分是内分泌实验室。后来人员慢慢增多,每年来一个大夫,孟迅吾、王姮、潘孝仁、李兆寰等先后来了。

      到内分泌科后,我作为主治大夫连续管病房管了一年半,其间和刘士豪教授接触比较多,他的科学态度和敬业精神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当时病房收了一个原发性醛固酮增多症病人,这应该是中国确诊的第2例,在这之前上海报道过1例。刘大夫说咱们对这个病不太了解,要详细查一下,就征求病人的意见,病人也愿意配合。因为要做科研,需要病人配合留标本、打针,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刘大夫把这些和病人说得清清楚楚。另外,跟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详细交代任务,要登记什么都列好表格,跟临床大夫交代清楚应该怎么收集标本、怎么观察病情,非常仔细。这个研究做了半个多月,后来我回想,把复杂的科研做得这么细致、有秩序,其中的指导思想和具体安排对我们是一个示范和指导。

      对于临床和科研,我认为二者是相辅相成的。科研不能离开临床,离开了就是无源之本、无本之木了。做临床要想进一步提高,没有实验室是不行的,尤其是内分泌科。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单靠物理检查不能发现。另外,要追踪一些病情的改变,病人治疗以后到底有没有好转,没有实验室支撑是根本不可能的。

      改革开放后,我们发现科里的业务水平与国际差距很大。于是大家就研究讨论,建立几个专病组,按照内分泌疾病分为垂体组、肾上腺组、甲状腺组、性腺组、糖尿病组等,每个组由一位资深大夫做组长,带领几位成员,大家想办法看文献、找资料,尽快地熟悉国际上的专业发展情况,然后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科研规划,经过不懈的努力,每个组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展,陆续有文章发表,渐渐与国际先进水平靠近。

      科里分完组之后,让我做甲状腺组的组长,当时我们组一共有3个人,李兆寰和张祖俊现在已经离开协和了。我们建立了一些实验室的研究方法,开展病例分析,做得最多的就是慢性甲状腺炎,把协和过去的病例做了全面总结、分析,在这个基础上又提出新的看法,制定了我国对慢性淋巴性甲状腺炎的诊断标准,后来获得卫生部科技进步三等奖。后来,我又对甲亢、甲减、亚急性甲状腺炎、甲状腺肿瘤等进行了不同角度的研究,在诊治方面提出了我的看法,在国内较早提出了桥本甲状腺炎的诊断标准,以及桥本甲亢和一般甲亢的鉴别诊断方法。

      我认为,医疗跟一般工作不一样,人们常说人命关天,所以在医疗上,“严谨、求精、勤奋、奉献”这八个字就非常有分量。协和是我国医学的精锐部队,是医者仁心的榜样,是医学科学发展的主力军,协和人在医教研各个领域追求卓越、不断创新,同时又踏实肯干、低调务实,这些精神一定要继承和大力发扬。

      (本报记者田雅婷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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