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此花无日不春风

    月季花广布世界各地，是社会、经济和文化价值极高的观赏植物，是我国传统名花之一，被誉为“花中皇后”。月季花、玫瑰、蔷薇等同属蔷薇科蔷薇属植物，在科学研究中用拉丁名进行严谨区分。

    我国月季花于18世纪传入英法，引起当地育种家极大兴趣，他们把月季花作为亲本与当地蔷薇进行杂交，改进当地蔷薇一季开花和花色少的问题，终于在1867年，法国人吉约培育出了月季新品种并命名为“法兰西”，即现在我们常见的花香、色艳、风姿绰约的“现代月季”，简称月季。而蔷薇现在多指蔷薇属一季开花的野生种。英文Rose是蔷薇属植物的通称，既包括月季花、玫瑰、蔷薇等同属的各种植物，也包括古老月季花和现代月季品种。

    在长期的栽培和欣赏过程中，月季被赋予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在欧洲，月季代表爱情、圣洁、和平。在我国，月季是寓意吉祥、平安、生命不息和顽强奋进的精神象征。在一些地区，人们把现代月季称为“玫瑰”；在花卉市场上，人们多把切花月季称为“玫瑰”；文学作品中，作者也常把月季称为“玫瑰”。

    “玫瑰”在中国古汉语中指红色美玉。在《子虚赋》中提到“其石则赤玉玫瑰”，唐代颜师古曾说：“玫瑰，美玉名也……或珠之尤精者曰玫瑰。”汉代以来，王室或贵族的庭院中就栽有月季花。月季花在中国又拥有“月月红”“长春花”等美名，赞美的诗句无数，如唐朝李白《赞月季》写道：“牡丹富贵为春晓，芍药虽盛只初夏。只有此花开不怨，一年独占四时春。”宋代杨万里《腊前月季》有“只道花无百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之句。清朝乾隆皇帝《长春花》赞道：“浅深红晕足精神，婉娩韶光逐月新。岂是女夷偏注意，故教四季总含春。”

    《玫瑰之名》的作者翁贝托·艾柯曾指出：“玫瑰，由于其复杂的对称性，其柔美，其绚丽的色彩，以及在春天开花的这个事实，几乎在所有的神秘传统中，它都作为新鲜、年轻、女性温柔以及一般意义上的美的符号、隐喻、象征而出现”。法国著名画家约瑟夫·雷杜德，因善于画玫瑰，而被喻为“花之拉斐尔”。在他画笔下的玫瑰，每一朵都栩栩如生，神采各异，颜色淡雅，色泽过渡自然。他绘著的《玫瑰图谱》，成为世界玫瑰的经典代表作，各国竞相出版，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西方很多的装饰画、瓷器等物品中，都优先选用他的玫瑰花图。

    月季又被人们誉为“爱情之花”。在古希腊－罗马时期，艳丽的玫瑰是奉献给爱和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维纳斯）的贡品，女神和玫瑰同时诞生，又带着玫瑰来到奥林匹亚的众神居所，众神都争夺她的爱情。在古希腊文化传播下，人们将爱情所投射的女子称为玫瑰。20世纪美国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的诗歌《玫瑰》与罗伯特·彭斯《一朵红红的玫瑰》中所歌颂的玫瑰都承载着“爱的分量”。

    在天主教堂中，有哥特式的玫瑰窗、玫瑰浮雕和花纹等建筑装饰，其中著名的当属巴黎圣母院中的玫瑰窗。玫瑰窗是一种仿照玫瑰花的形状及滑板的圆窗，用漂亮的彩色玻璃镶嵌其中，组成一幅幅丰富多彩的宗教故事。

    中国古代月季花寓意“四季平安”，花瓶中插月季花的纹图蕴含驱邪得福、和平幸福的寓意。月季还以它顽强生长的姿态，象征着顽强不息的生命精神。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代画家居廉的国画作品《花卉昆虫图之月季》描绘了一株生长在岩石缝中的月季花，不论土地贫瘠、虫子啄食，依旧枝繁叶茂、色彩艳丽。

    二战期间法国人弗兰西斯·梅朗在法西斯铁蹄下精心培育了新品种月季，随即把它分送到几个国家栽培以求保护。美国园艺家收到后立即将其分送到美国各地繁殖。1945年美国月季协会将其命名为“和平”，以表达当时世界人民对和平的期盼。同年联合国成立并召开第一次会议时，每个与会代表房间的花瓶里都插有一束“和平”月季，标牌上写道：我们希望“和平”月季能够影响人们的思想，给全世界以持久和平。1955年起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建有“和平”月季园，以表达对和平的渴望和对侵略者的痛恨。“和平”月季与人们热爱和平，增进友谊的美好愿望联系在一起。

    20世纪爱尔兰诗人威廉·叶芝创作的《和平的玫瑰》《战斗的玫瑰》《尘世的玫瑰》等一系列诗歌以玫瑰寄托和抒发情感，象征爱尔兰民族高贵的精神和永恒的美。

    人们对月季的喜爱已渗透到物质精神生活的各个领域中。欧洲培育了世界月季最新品种后，就逐渐掀起赏花热潮，建造了一批以月季为主的古典欧式花园，成为世界上月季园的开端，私人月季园也得到迅速发展。

    园艺种植已经成为欧洲人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管是聚会的布置还是房间的插花都可以看到月季的倩影，人们更倾向于在月季园中举办婚礼仪式。时至今日，世界上月季园数量众多、类型多样，有公共花园如日本的花节纪念公园；私人花园如布查特花园中的月季园；植物园中附属的月季园如北京植物园月季园；科研单位月季园如美国月季协会花园；节事型花园如北京大兴月季园等。

    在历史发展中，花卉园艺作为审美客体逐渐广泛、深入地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一朵花，就能向人们展现一个生命的时空，折射出人类的文化观念与精神世界。花卉也连接起不同地域文明的过去与现在。基于对美的追求这一共同理想，人们以花载道，用月季来阐释人们的生活态度、价值观念、传统文化精神以及美学追求。月季承载着人们对生活的美好追求，也代表着人们对世界和平的强烈渴望。

    （作者：李宇宏，系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