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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1年07月24日 星期六

    故宫里的书法风流

    作者:李然 《光明日报》( 2021年07月24日 12版)

        《兰亭序》(局部) 资料图片

        【光明书话】  

        走进故宫,方知书法的风流如此:它强势,让文化成为疆域;它温情,让书写成为交流;它果断,以形貌区隔时代;它隽永,成全一张纸行走千年;它与石刻相融合来表达权利,与文人才子相遇来抒发情志。在人民文学出版将于近期推出的《故宫的书法风流》一书中,作家祝勇以故宫书法为载体,以历史、典故、书法知识为脉络,让读者领略书法的意蕴。

        如果说中国书法存在一个至高无上的标准,这个标准大概属于《兰亭序》。这部王羲之的名作在代代国人从未休止的记诵、临摹与解析中,证实了“一张纸”可以走过的最远时空。

        在《故宫的书法风流》一书中,“永和九年的那场醉”成为了讲述《兰亭序》背后故事的标题。越过世人对《兰亭序》关乎“高”的认知,作者祝勇用一个“醉”字牵涉出其有关哲学、历史、人生、艺术等领域的更多命题。

        《兰亭序》创作于永和九年兰亭雅集酒酣耳热之际,作者从生命之规律出发,求证“醉”的力量。王羲之酒后的苏醒与宛若初生,在生死相接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的生命总结,并收获再生。

        “醉”充满哲思,亦牵系历史、道尽人生。《兰亭序》写道:“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用扬之水评价元代词人王沂孙的这句话概括王羲之,似乎也天衣无缝:“他有本领写出一种凄艳的美丽,他更有本领写出这美丽的消亡。这才是生命的本质……”

        也许是这种本质,造成了唐太宗对《兰亭序》的情有独钟。由此,有了唐太宗命令著名书法家临摹《兰亭序》的举动,也有了《兰亭序》真迹被唐太宗带到了坟墓的传说。或许,“永和九年的那场醉”赋予了唐太宗对抗死亡的力量,由此成为他终生无可取代的知己,唯有复制、唯有伴随。

        “醉”藏于本质,也显于形貌。作者通过对比三国时代刀光剑影中的压抑、魏晋时代铁腕强权下的专横,引领读者体悟东晋时代文人身处文化多元、民族融合状态中的活脱与从容,这似乎也是对《兰亭序》所体现的俊逸、雄健之美的呼应。

        对《峄山碑》,世人更多的认知在于——它是小篆书写者的范本。读过“李斯的江山”,才知毛笔纵使柔弱无骨,权利、统治、领土、国家却是它完成书写的强大基因。

        当法律意义的国家尚未建立,彼时的“天下”,是地理的,更是心理的。秦始皇统一六国,深知统治工具的重要性,用标准化的生产方式炮制了长城和兵马俑,实现对地理之国的统治。而比一砖一瓦黏合的长城更坚固的,是臣民的一言一语黏合而成的文化认同。于是,在丞相李斯亲力亲为之下,一种更为强势的统治工具诞生了,即小篆。当小篆跨越山乡旷野,成为臣民相互书写与交谈的“普通话”,便应验了作者祝勇经常所说的“文字也是一个国”。

        小篆不仅诞生于统治需求,更应用于统治表达,这种表达有《峄山碑》为证,《泰山刻石》亦可作证。二者皆诞生于秦始皇心潮澎湃之时,皆彪炳伟绩丰功。

        于历史故事中传递书法知识是作者讲述故宫书法的有趣之处。从小篆的诞生到石刻的出现,从刀、石、笔的互制与互渗到拓片的出场,书法的前世今生脱胎于历史故事中,而这些历史正是书法的风流本身。

        “他的世界里没有边境”一章写的是米芾的书法,“没有边境”指米芾的“刷字”不拘一格。于不羁中彰显秩序,这是难度、也是高度。

        在这本书中,作家祝勇同样“没有边境”地讲述米芾。他的文字松弛怡然,只留洞察之智与趣,却不着时光印痕,几则小轶事便让读者对米芾其人、其字领悟至深。

        米芾在本章的出场自带“没有边境”之气质,他面对大书法家宋徽宗品评“当代”书家:“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臣书刷字”可见其志得意满、性情畅快淋漓。

        米芾以“没有边境”宣泄着他对书法的“颠”:为了得到晋人法帖,他以跳水自尽相威胁,最终拿到《王略帖》;宋徽宗因政事繁忙没能及时欣赏他的书札,他装疯打岔表示不满;他看中宋徽宗的端砚便索要,理由竟是“此砚已被臣濡染使用过了……”。

        缘此对书法的独钟与对政治的远离,米芾敢于挥洒自我,敢于不计后果地挑战晋唐经典,也敢于暴露“不完美”,他的“刷字”越发自由、自我、自如而又气象万千: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作者对此,也“没有边境”地评价:“宋四家”中,米芾才称得上真正的创造者,假如在足球场上,米芾是前锋,冲在最前面,唯一的任务就是射门得分。

        如果说为艺术痴狂的一生成就了米芾书法的卷舒烟云之气,那么颠沛流离、参透生命的一生则成就了苏东坡书法的稳健厚重。作者以“趣”勾勒米芾,却是以“悟”解析苏东坡。

        书法是有生命的,如同人的生命。苏东坡书法风格的几次变更,无不关乎境遇之变。书写《治平帖》时,他的笔法精细、字体遒媚,一如故土眉州所赋予他的依恋与自如;而后,苏东坡漂泊于黄州,内心激愤与感伤,当他的笔触走进了生命,无心插柳的《寒食帖》把宋代“尚意”书风推向极致;黄州之后,苏东坡的人生持续走低,柔奴一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如醍醐灌顶,让他看到家的概念是可以放至天涯海角的,当四海已然为家,苦难即不复存在,书法随之呈现出稳健雄厚的姿态。

        生命的力量出于对“家”的自信,生命的开阔在于同苦难和解。这是苏东坡的生命体验,这也是苏东坡书法的生命历程。

        此书还写了李白、颜真卿、怀素、蔡襄、欧阳修、黄庭坚、岳飞、陆游、文天祥等中国古代书法家,围绕两岸故宫收藏的书法名作,刻画他们的起伏命运,最终向读者传达:书法是政治亦是经济、是军事亦是哲学、是艺术亦是人生。

        (作者:李然,系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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