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之窗】
蓝云舒,网络文学作家,代表作品有《千蛊江山》《大唐明月》等。
《大唐明月》是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历史穿越架空小说,女主角穿越到了从唐高宗永徽四年到武则天垂拱元年间的“武周夺唐”时代并名为琉璃,本想当一个围观“千古大戏”的吃瓜群众,却发现自己是这里的重要一员。
曲水江滨,一顶半旧的寻常毡帐里,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回荡不绝。琉璃却一直讷讷的,她没有作声,只是眼角余光扫到大伙儿的酪浆都快喝完了,才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那股酸酸凉凉的浆汁顺着喉管流下,让人几乎能打个寒战。她忙掩住了嘴,只听对面的珊瑚一声嗤笑,对一旁的曹氏道:“哎哟,阿娘,阿姊不是明日便要去教坊当女乐的吗?怎么做派倒越发像官家人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要去做官家娘子呢?”
曹氏淡淡地睨了琉璃一眼,冷笑几乎从眼角溢了出来;珊瑚越发笑得欢畅,那发育良好的胸脯和头上的金搔头,淋漓尽致地注解了“花枝乱颤”四个字。五岁的青林抬起头来,看了看明显不大高兴的大姐琉璃,又看了看明显很高兴的二姐珊瑚,满脸都是困惑;而主位上端坐的库狄延忠只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宜春酒,回头跟在一边伺候的世仆新泉道:“再烫一壶!”
琉璃无声地吸了口气,压下被“教坊”两个字勾起来的怒火,保持着一贯的麻木表情扭头看着外面的风景——除了毡帐还是毡帐,偶然露出几棵树来,也都是光秃秃的凄凉模样,加上不时刮过的刺骨寒风,这孟春景色怎一个“惨”字了得?也不知道长安人哪来的这么大劲头,年年岁岁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吹这半天的风,仿佛不这么折腾一番都没脸出门见人!
对于长安人对郊游的这种群体性狂热,她还真是不大适应,就像她依然不大适应他们所热爱的酪浆的古怪酸味。
算起来,她来到长安已经整整三年了——自从写毕业论文写到睡着的那个夜晚之后。她的论文题目是《论唐代的染织图案演变与西域文化》,为了尽可能搞清楚时代背景,她又恶补了一番唐史,然后,就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
…………
这三年多来,琉璃对时下流行的拓枝舞、胡旋舞、绿腰舞等都有涉猎,唯有这剑器舞连见也不曾见过,忍不住也在人群后踮起脚往里看,却见那舞剑之人似乎并不是女子。琉璃只能看见他偶然露出的一个后脑勺和时而矫若游龙,时而团如满月的剑光,却看不清具体的舞姿。
琉璃看得着急,忍不住便从人缝里挤了进去,到了里圈才看见,舞剑之人果然是个身量甚高的男子。那剑光吞吐游走,步伐姿态亦复矫健洒脱,看着来去如风,偏偏一招一式又清清楚楚,端的是个剑舞好手。那吹笛之人也是个年轻男子,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寒袄,神态极为从容安适。笛声与舞步甚是合拍,吹到激越处,剑舞者的长剑突然脱手向半空飞了上去,剑如流星飞去,又闪电般飒然落下。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刚想惊呼,却听一声轻响,原来那剑已纹丝不差地落入舞者所持的剑鞘之中,四周顿时彩声如雷。
琉璃忍不住也目眩神迷,这才看清舞剑之人也是个眉目疏朗的青年人,看那打扮像是个游侠儿,旁若无人地傲然立在那里,只转头向吹笛人拱了拱手:“多谢!”吹笛之人呵呵一笑,答道:“痛快!”两人竟不相识,却是相视一笑,各自排众扬长而去。
围观之人自然也慢慢散了。有人拿了箫笛琵琶诸样乐器,又挽臂踏足地重新舞了起来,乐声悠扬,舞姿欢快,夹杂着“新买五尺刀,悬着中梁柱”的响亮歌声,当真是说不尽的畅怀肆意。琉璃依然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被震裂了一条缝:三年里自己虽然一直学着那些乐舞,却从来没有想过它们可以舞得这样风流洒脱、无拘无束……
●点评
《大唐明月》中所描写的整个时代的“不适感”,其实是在一种“庞大”的整体感和一种“日常”的细节感的对比中彰显的。
整体时代感主要由三个方面构成:一是恶劣的生态环境(由具体的春寒、冬感、萧条的风景物等形象地表现);二是政治背景(一系列事件、政治斗争);三是恶劣的社会和生存环境(主要相对于女主角而言)。
这部作品文学色彩浓厚,以严谨的史实考据为支撑,把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的故事讲得很精彩,落脚点却是对两性关系和性别观念细致入微的发掘。
(庄庸/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