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54年10月7日,中央下达命令,在新疆组建生产建设兵团,至今年,是为六十年一个甲子。铁血兵团,筚路蓝缕六十年,始有新疆沧海桑田巨变。
红色的血脉
生在井冈山,长在南泥湾,转战千万里,屯垦在天山。
1949年10月,三五九旅的传承者解放军第一兵团第二军西出阳关、进军新疆。
新疆解放,百业待兴。驻军少给养,人民盼温饱,屯垦戍边,成为治国安邦的抉择。党中央、毛主席把屯垦戍边这个治国安邦的万钧重任交给三五九旅的传人。由此,三五九旅的传人像胡杨树的种子,唱着《南泥湾》的歌儿,把自己撒向大漠戈壁、雪域高原、草原大山,扎根在新疆的每一块土地。
六十年一路征尘。
是战斗队。“我家就在路尽头,界碑就在房后头,界河边上种庄稼,边境线上牧牛羊。”六十个春秋轮回,无论血与火的战争还是明枪暗箭的边境斗争,无论创业的艰辛还是严酷自然的威胁,戍边的兵团人从未离开过自己守卫的边防,从未丢失过祖国的一寸土地。
是生产队。从张仲瀚在焉耆街头背起第一副粪篓,到上市公司青松建化;从谢高忠在开都河畔挖出第一块田,到塔克拉玛干的金银粮棉川;从裸体开荒,到中国西部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从水煮玉米粒充饥,到中国西部最大的食品加工基地;从人拉肩扛,到引领共和国现代化农业;从踏破进军新疆的戈壁长路,到把友谊公路修到巴基斯坦;从地窝子,到联合国改善人类居住环境良好范例奖的军垦新城石河子,天山南北书写下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
是工作队。从土改建政,到助力新疆党政建设;从平叛剿匪,到维护稳定;从夜校扫盲,到创建大学;从携手帮教务农桑,到培育军垦细毛羊;从送医送药送温暖,到文明共建新风尚……六十年情系各族人民,把“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精神书写在辽阔的新疆大地。
不渝的忠诚
第十四师47团,和田广袤土地上的传奇。
她是革命的火种,骨子里流淌着井冈山的血脉;她是三五九旅七一九团的红色基因,信仰里镌刻着井冈山、延安、南泥湾、西柏坡的精神;她是解放南疆的先遣队,用决胜的精神创造了横穿塔克拉玛干的奇迹。
“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库尔班大叔骑着毛驴上北京,成为穿越世纪的美谈。
1954年,遵照毛主席的命令,他们成为屯垦戍边的四十七团。他们把开垦出的4.5万亩耕地无偿交给地方,而后开赴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创建自己的家园。从此,他们留在了和田,把根扎在昆仑山下。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回到过魂牵梦萦的故乡……
创业难啊!挖地窝子、制扁担、编筐子、开荒种地,披星戴月,每天劳动十几个小时,手上打满了血泡。创业苦,但那时没人说苦!
扎根,也需要安家。要结婚了,亘古荒漠里的洞房花烛却没有可以使新婚燕尔栖身的婚房,一穴轮流使用的地窝子成为“流动的新房”。六十年光阴荏苒,当年俊俏的姑娘们,缕缕青丝变成白发,她们成了军垦战士的妻子、母亲和奶奶,兵团儿女给了她们一个共同的名字——“戈壁母亲”!
从挺进南疆,到离休、离世,老战士们绝大多数人没有离开过和田。
1994年,兵团领导安排老战士来乌鲁木齐观光,还能成行的只有17位老兵。兵团把他们安排在最好的宾馆,房间里的许多东西,老兵见都没有见过:冲水的马桶,淋浴的喷头,怎么使用?床上的布单,那样平整,没有一道褶子,他们不敢坐,不敢掀……
第二天,他们来到石河子广场王震将军铜像前。老兵们熟练地排列成方阵,向老首长报告:“报告司令员!二军五师十五团老战士胜利完成毛主席交给的屯垦戍边任务。现在我们离休了,但已经将屯垦戍边的任务交给了儿女。我们将牢记您的命令,代代扎根新疆!”
有一种树叫胡杨,它扎根于浩瀚的沙漠之中,迎风傲雪,挺拔向上,永不屈服,世人称之为英雄树。我礼敬的47团的先辈们,您就是这胡杨,这屹立不倒、永垂不朽的胡杨!
绿色的守望
在浩瀚的塔里木盆地,一条蜿蜒180公里的绿色长城竖立在塔克拉玛干与库姆塔格两大沙漠的夹缝中,阻隔着它们合拢的企图。这条绿色长城是兵团第二师塔里木垦区5个团场、数万军垦战士铸成。
象塔里木垦区这样,为了改善新疆生态环境,兵团在塔克拉玛干和通古特两大沙漠周边布下了上百个团场,百万兵团儿女用血汗播撒绿洲、用绿洲锁住万里黄沙。
1958年五四青年节,共青团旗帜引领着1247名青年向亘古沙海开进。从此,塔克拉玛干与库姆塔格两大沙漠的夹缝中有了一个共青团农场,她便是今天的31团。
紫燕衔泥,绿树成荫。家园在两大沙漠夹缝中拓展,一个个绿色的小岛变成一座座新城。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我来自山东,你来自河北,他来自上海、她们来自河南…大家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兵团人”!
漫漫风沙路,治沙历甲子。子孙三代开垦了一片片绿洲,却也多了一座座坟茔……
驻足绿洲深处,极目绿色尽头,坐落着一个特殊的“连队”——31团“十三连”。这里不见街道房屋,不见一缕炊烟,却见坟茔座座。团的建制序列本没有十三连,但在兵团的许多团场,战友们去世了,大家只说是他调到“十三连”去了。经年累月,兵团人的心里有了一个虚拟而悲壮的“十三连”。
“十三连”,清一色的土坟,没有供奉的鲜花,没有豪华的墓碑,只有胡杨陪伴英魂。坟前块块简陋的木牌,书写着故去人的名字和他的故乡——上海、天津、辽宁、湖南、江苏、安徽……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不是风水宝地,没能落叶归根,但他们——我的先辈,一身忠骨,生如胡杨,抗风斗沙,死了,依然守望着这绿色的防线。
沙漠里的大学
1958年仲夏的一个日子,一队轻骑在蜿蜒的塔里木河畔扬鞭飞驰。轻骑奔上一座沙山,为首的一位将军挥动马鞭:“这里,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给南疆人民建一所大学!”
这里就是今天塔克拉玛干腹地的阿拉尔,这位将军就是威名赫赫的王震。
“新疆人民需要文化教育。我们已经在北疆建起了乌鲁木齐八一农学院、石河子农学院、石河子卫生学院,在全疆建起了100多所中小学。现在,你们要为南疆人民建设好这所大学!”王震的命令坚定如铁!
建大学难,在世界第二大沙漠建大学何其难!
刚挖出第一个容身的地窝子,首批大学生就来报到了。与其说是来报到的大学生,不如说是来参加建校会战的泥瓦匠。
晚上,马灯和黑板挂在胡杨树上,学生坐在沙滩上,书本放在膝盖上,胡杨林成为上课的地方;白天,左肩背着书包,右肩扛着锄头,边学习边开荒,沙漠成为宽敞的课堂。
校舍自己盖,粮食自己种,教具自己做。挖地窝子当作房,红柳野麻编成床,土坯垒起讲坛,石灰做成粉笔,汽油桶改装成火炉,墨水瓶制作成煤油灯……抗大精神、南泥湾精神,燃烧着师生们苦难而激情的岁月!
夜晚,新来的师生在胡杨林间迷路了,全校师生提着马灯倾巢而动,漆黑的大漠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沙尘暴来袭,挂在胡杨树上的黑板吹掉了,手里的书本吹跑了,亮着的马灯吹灭了,柔弱的女生抱着老师嘤嘤啼哭。无论再苦,无论多难,青春的肩膀毅然坚挺着象牙塔的梦想。每天袅袅升起的炊烟,晨曦中沙梁上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标志着这所沙漠大学的存在。
高台起于垒土,江河汇于滴水。50余年风风雨雨,塔里木大学如一株茁壮的胡杨,在兵团人的汗水、泪水和血水里出落得仪态万方。一代代创业者老了,一批批继承者来了;一茬茬学生学成加入了屯垦戍边的行列,一队队军垦战士的后代又成为品学兼优的莘莘学子。
崛起的新城
“我到过许多地方,数这座城市最年轻,她是这样漂亮,令人一见倾心,不是海市蜃楼,不是蓬莱仙境,她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这是诗人艾青笔下的西部明珠石河子。
六十年前,这里是人迹罕至的亘古荒原,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王震将军率部来到这里,望着被玛纳斯河冲刷了亿万年的沟壑乱石,将军脱口而出:“石河子!”由此,这里有了一个苍凉的名字:石河子!
遍地石头的石河子,成为新中国西部屯垦戍边首选的去处!
张仲瀚,一位得到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陈毅等老一辈革命家喜爱和赞誉的我军高级将领,按照王震定下的决心,他带着水利、土壤、农业技术人员走遍了新疆的山山水水。今天立体石河子的平面图出自他的笔下。
雄师十万到天山,且守边疆且屯田;塞外江南一样好,何必争入玉门关!
是年孟冬,十万官兵挺进石河子,打响垦荒建城会战。
架起钢枪,打造垦荒的工具;放下背包,挖掘栖身的地窝子;背来枯草,烧制盖房的砖瓦;隆冬极寒,徒步天山搬运木料……在创业者的手里,石河子从最初奠基的那块基石向四面八方拓展了四百多平方公里。
八一水泥厂、八一面粉厂、八一钢铁厂、八一毛纺厂、八一大渠、八一农场、八一电影院拔地而起,新疆有了太多以“八一”命名的工交建商企业。亦由此,新疆有了马达的第一次轰鸣,纺出了第一根毛线,造出了第一张纸、第一块方糖、第一支笔、第一只洗脸盆乃至第一台拖拉机、第一条铁路……
沉睡亿万年的亘古荒原被兵团人唤醒,石河子垦区成为中国最大的人造绿洲。
在这里,兵团人创造了高纬度不能种植棉花的奇迹;在这里,兵团人建立起39个科研机构、119所院校;在这里,兵团人建立起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康师傅”在这里安家,“旺旺”在这里落户,“娃哈哈”在这里成长……今天的石河子,是联合国改善人类居住环境范例奖、中国首届人居奖获得者;是国家级园林城市,国家科技进步示范城市;国务院把石河子市在城镇化、新型工业化、农业现代化齐头并进的发展模式定义为石河子模式。
2014年4月29日,大地绿染,春雨绵绵。习近平总书记来了,来到从地窝子崛起的军垦新城五家渠,来到代替了“坎土曼”的现代农业机械方阵前,来到维护一方平安的兵团民兵中间,来到恪守屯垦戍边使命一个甲子的兵团人心间……
铁血兵团,又一个甲子的征程由此被鞭策和鼓舞开启!
铁血兵团,而今迈步从头越,乘风破浪会有时!
(作者单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党委宣传部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