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图腾》：十年畅销路

    从2004年到2014年，十年间，《狼图腾》再版150多次，正版发行近500万册，盗版则有1600万册之多。极尽风光，也饱尝质疑。历经3000多个日夜的风雨洗礼，《狼图腾》依然稳居当代小说销售排行榜前列，成为近年中国出版界无法忽略的存在。

老编辑遭遇新作者

    “有人问我，你当年知不知道《狼图腾》会这么厉害？我如果说早就看出来了，那是吹牛，十年前真没看出来。”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学评论家李敬泽2004年曾参加过《狼图腾》的新书首发仪式，他坦言自己当年并没想到《狼图腾》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但这部书的出版人安波舜，似乎预见到了《狼图腾》的成功，至少曾有过这样的憧憬。

    在遇到《狼图腾》之前，安波舜早已凭借“布老虎丛书”在出版界声名鹊起。而出生于1946年的姜戎，到了几近花甲之年，才完成《狼图腾》这部处女作，是实实在在的文坛新秀。但安波舜迅速发现了这部书稿的价值：“这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唯一一部描绘、研究蒙古草原狼的‘旷世奇书’。阅读此书，将是我们这个时代享用不尽的关于狼图腾的精神盛宴。因为它的厚重，因为它的不可再现。”“因而，能够在自然式微，物种迅速减少，人类社会的精神和性格日渐颓靡雌化的今天，读到《狼图腾》这样一部以狼为叙事主体的史诗般小说，实在是当代读者的幸运。”重读《狼图腾》的“编者荐言”，固然能感觉到浓重的宣传、营销的意味，但安波舜对此书的推崇之情也显而易见。

    姜戎1967年到内蒙古额仑草原插队，1978年返回北京，1979年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11年的草原生活，让姜戎与狼结下了不解之缘：钻狼洞、掏狼崽、养小狼，遭遇过狼的残暴，也感受过狼的狡黠和智慧。1971年，姜戎就已经开始酝酿《狼图腾》，但直到1997年才完成初稿，2003年底才最终定稿。

    毫无疑问，《狼图腾》是一部小说，但出版方更愿意强调姜戎的学者身份，更注重强调此书的精神价值而非文学价值：“如今，正值中国社会转型，而农耕文明衍生的国民性格已成其沉重羁绊之时，学者姜戎终于为他这一部倾其半生心血的鸿篇巨制画上句号，最终完成了他再现‘狼图腾’的使命，成为‘有关狼的真理的终结者’。”

    文学评论家雷达曾这样表达他的观点：“我一直认为，关于《狼图腾》的文学性，不宜用常规要求，它确乎有点小说不像小说，纪实不像纪实，带有边缘性和嫁接性。正像任何事物都不可能界限绝对分明一样，文体亦然。”

文学遭遇市场

    “狼的精神对塑造企业和民族文化有所帮助”，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北京图书中心，安波舜和他的同事们为《狼图腾》找到了这样的定位。于是，这部不具备任何时尚元素的小说，开始了一次畅销书之旅。

    出版社找来了海尔集团首席执行官张瑞敏，因为他曾提出“与狼共舞必先为狼”的理念，而张瑞敏确实从中读出了企业家的心得：“读了《狼图腾》，觉得狼的许多难以置信的做法也值得借鉴。其一，不打无准备之仗，踩点、埋伏、攻击、打围、堵截，组织严密，很有章法。好像在实践孙子兵法，‘多算胜，少算不胜’。其二，最佳时机出击，保存实力，麻痹对方，并在其最不易跑动时，突然出击，置对方于死地。其三，最值得称道的是战斗中的团队精神，协同作战，甚至不惜为了胜利粉身碎骨、以身殉职。商战中这种对手是最恐惧，也是最具杀伤力的。”与张瑞敏一起为《狼图腾》助威的，还有以末位淘汰管理著称的潘石屹、蒙古族歌手腾格尔、《动物世界》的解说赵忠祥，他们都与“狼”有关。

    张瑞敏颇为实用的解读命中了众多目标读者，这个营销成功了。《狼图腾》不仅有一般的文学爱好者零散购买，更有企业、部队、公司培训、MBA教程班进行了大批量团购。狼文化出版一时间成为热门，相关衍生产品也层出不穷。时至今日，在购物网站进行搜索，从五六千元的玉器到五六百元的茶壶，从几十元的T恤、手机套到几元的勺子、贴纸，都有狼图腾主题的影子。

    “《狼图腾》出版的2004年，正处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市场化进程进入新世纪这样一个特别复杂的历史时期。这个文本回应了我们整个民族、每个人在那个历史阶段，所感受到的焦虑。”李敬泽说，十年前谈《狼图腾》，人们目光的焦点集中于狼性中的“狠”；而十年后，每个人都已经变得“慈祥”起来，都在谈合作，甚至谈温暖。“也许是由于狼老了，但也许是由于我们现在更自信了，对于世界如何运行、应该怎样运行心里更有底了，因此可以对《狼图腾》作出更全面的阐释。”

    《狼图腾》不仅在国内市场取得成功，而且走向国际，成为版权输出的典范。2005年，世界知名的企鹅图书购买了《狼图腾》全球英文的版权。现在，它已被翻译成30多种语言，进入100多个国家和地区。

    安波舜很难忘记那些面对一台廉价办公电脑默默撰写文案的日子，他的目标是从《狼图腾》中提炼出外国人容易理解的主题，用外国人能听得懂的语言形成推销文案。“文案必须站在对方的立场，替对方分析图书市场和读者的阅读兴趣。文案本身就要有可读性，故事的复述简短而有趣，数字能够说服人。否则，人家会像对待劣等广告一样，把它扔到垃圾箱里。”就这样，安波舜没参加过一次国外书展，而只用了不到500元的预算，便把《狼图腾》推向了世界。他说，自信来源于对文本的把握。

    如今，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执导的电影《狼图腾》即将于年底上映，这位以拍摄动物电影著称的导演能否带领《狼图腾》再一次走向世界？（本报记者 杜 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