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编辑林云经过一年多的等待,终于收到了曹文轩的书稿。一口气读完后,她原本焦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用一年多的时间等这样一部书稿,非常值得。”这就是《我的儿子皮卡》第一部——《尖叫》。
从《尖叫》到今年出版的《大地神》,《我的儿子皮卡》系列小说让读者感受到了曹文轩的变与不变:优雅依旧,却多了几分令人心领神会的幽默。皮卡用一个孩子的清纯目光打量着这个新鲜的世界,用自己的方式和这个世界互动,在懵懂和迷茫中,伴着欢笑和泪水,皮卡一天天地长大了。
记者:您为什么要写这样一部幽默风格的小说?
曹文轩:在谈到幽默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不能不看到幽默在中国确实是不发达的。中国人尽管在很多场合很幽默,但是我们将适合幽默的场合限制得太狭小。在官方、正式的场合,要被人家尊敬你就要端着,老开玩笑、老幽默,人家就不把你当回事,所以你只好把自己的欢乐藏起来。这样做的结果是,当有一些人即使意识到总板着脸不太好,也想在一定的场合幽默一下的时候,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而作罢。
在儿童文学中,幽默就显得更加必要,中国的儿童文学在长时间内一直缺乏这种品质。近些年,所谓“幽默”的儿童文学作品一时间遍地开花,但“幽默”的背后其实没有太多东西。我有些怀疑: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幽默吗?就是搞笑?就是耍贫嘴?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乐吗?哄孩子有些时候很容易,但别以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就是幽默,小孩最怕胳肢,一胳肢就笑,笑并不是衡量幽默唯一的标准。
低级的幽默是产生庸俗的温床,也可以反过来说,低级的幽默是庸俗的必然显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成功并不是现在,而是在将来。儿童文学作家必须时时刻刻被这个想法纠缠着:在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以后,他还会觉得我的作品幽默吗?我想用《我的儿子皮卡》告诉人们,幽默不是那样的,幽默是这样的。
记者:您如何理解幽默?
曹文轩:我对幽默有一种很固执的理解。幽默不只是笑,幽默的最高境界应该和智慧联系在一起。幽默其实表现了一个人对世界和宽大的判断及认识,对是非的判断和认识。我们看电影,一个人很坏,做的事很糟糕,但是因为他的行为很好笑,我们可能就会暂时忘了他不端的行为。米兰·昆德拉有一个观点,幽默可以延长道德判断的时间。这是对幽默很深刻的理解。
此外,幽默还要经得起翻译,汉语被翻译成英语、法语仍然幽默,而不是像有些作品那样,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群中才能理解,连和我们在同一个文化背景下的港台读者都不理解。什么样的语言经得起翻译?我以为是那种暗含道理、智慧、趣味的语言,即使换了一种说法、被另一种语言来表述,其中的意义还在。当然,语言本身可以通过遣词造句产生幽默的效果,但最主要的是语言叙述的事情、道理很幽默。
幽默不完全是一个喜剧范畴的概念。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幽默常常是悲剧性的,像苦笑、忧伤的笑。人的质量可能与一个人的悲剧意识紧密联系,忧伤、同情、怜悯所有这些品质都离不开悲剧。这几年我们所欣赏的好莱坞影片,绝大部分是悲剧,而不是喜剧。我们需要明确的是,幽默并不是与严肃对立,也可以在悲剧的范畴里看到。
我在写《我的儿子皮卡》时,始终有一个意识:这不是一个好玩、搞笑的东西,幽默应该是有品质的。
记者:《我的儿子皮卡》的幽默是否颠覆了您从前的创作风格?
曹文轩:我想写《我的儿子皮卡》,不是原先的作品没有幽默,《草房子》很幽默,《青铜葵花》也很幽默,我的其他作品都有幽默。但因为这些作品还有另外的品质,比如说美、感动,这些品质压倒了幽默。人们说起这些作品的时候,常将这些作品很根深蒂固的品质忽略了。而到了《我的儿子皮卡》,幽默的品质上升了,成了主要的特色。
作为一部作品,幽默不能只是唯一的品质,这不是我写作的路数。《草房子》也好,《青铜葵花》也好,《我的儿子皮卡》也好,我做的都是艺术品,必须有足够的文学性。《我的儿子皮卡》的格调看上去与其他作品有些不同,但只要读者仔细去读,就会发现这些书其实是属于同一个家族,属于同一个文学谱系,就像一个家里的几个兄弟,虽然长相各有不同,却是一母所生。(本报记者 杜羽)
《我的儿子皮卡》系列
曹文轩著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链接:《我的儿子皮卡》内容介绍:
曹文轩第一个系列成长小说《我的儿子皮卡》,以幽默诙谐的笔调,讲述了小男孩皮卡的成长故事。这个创造了无数故事的男孩皮卡将成为我国儿童文学人物画廊中一个崭新的艺术形象,会让成千上万的读者熟悉和感动。
皮卡从出生就充满传奇色彩,从降生的那一刻,他就开始为这个世界创造故事——他创造了无数的故事。他善良、纯真无邪、机智、想入非非、极容易对一些事情或事物发生兴趣,而一旦发生兴趣就非常专注。他用一个孩子的清纯目光看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使他感到迷惑甚至迷惘。他一时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但初涉人世的皮卡还是在一片懵懂中一天一天地成长起来。这些成长包括了身体的、心理的乃至精神的成长。